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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武俠] 草榴原创 黑化倚天之幽幽圣火



草榴原创 黑化倚天之幽幽圣火


第一章:紫霄宫前的寒蝉
武当山的雾从未像今日这般粘稠,仿佛吸饱了百年的香火灰烬,沉甸甸地压在紫霄宫的琉璃瓦上。
大殿之内,气氛凝滞得如同结冰的深潭。少林、峨眉、昆仑、崆峒、华山……六大派的高手并非是为了祝寿而来,他们像是一群嗅到了腐肉气息的秃鹫,围猎着那个关于“金毛狮王”的秘密。
张翠山跪在大殿中央,手中的长剑正架在自己的脖颈上。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那是绝望到了极点的颜色。
“师父,徒儿不孝,累及同门,今日唯有一死以谢天下!”
剑锋划破皮肤,鲜血刚刚渗出一线殷红。按照原本的命运,他将血溅五步,以此换取妻儿的平安。然而,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叮!”
一枚极细的铁菩提,带着阴狠的内劲,精准地击碎了张翠山手中的长剑。断刃飞出,划过殷素素的面颊,留下一道凄艳的血痕。
出手的不是张三丰,而是少林空智神僧。
“阿弥陀佛,”空智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张五侠,想死?没那么容易。谢逊的下落未明,龙门镖局的血债未偿,你若死了,这笔账难道要算在武当百年清誉上?还是要算在你那孤儿寡母身上?”
张翠山愕然抬头,只觉得全身穴道瞬间被几股隔空指力封死,软倒在地。他想嘶吼,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像一条断脊的狗一样趴着。
殷素素紧紧抱着年幼的张无忌,站在大殿的一角。她曾是天鹰教呼风唤雨的紫微堂主,杀伐决断,智计百出。但此刻,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不再是江湖规矩的对峙,这是一场精心编织的捕猎。
灭绝师太提着倚天剑,缓缓走出人群。她的目光没有看张翠山,而是像两把冰冷的钩子,死死钉在殷素素身上。那目光里不仅有对魔教的恨,更有一种隐晦的、想要将高贵之物踩进泥土的暴虐快意。
“张真人,”灭绝的声音沙哑而尖刻,“令徒既然不说,那这妖女总该知道。魔教妖女,迷惑正道弟子,罪加一等。今日若不给群雄一个交代,恐怕武当派包庇魔教的罪名,是洗不清了。”
大殿上首,百岁高龄的张三丰正欲起身,却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不知何时已侵入他的经脉——也许是刚才那一杯“恭贺大寿”的茶。他内力深厚,足以压制,但此刻却动弹不得。
“你们……”张三丰须发皆张,却被身后的宋远桥等人死死护住(或者说是“挟持”住,为了保全武当基业,宋远桥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
殷素素看懂了局势。武当保不住他们,甚至因为某种巨大的压力,武当正在放弃他们。
她怀里的张无忌被吓得瑟瑟发抖,寒毒发作,小脸惨白。
“娘……我冷……”无忌微弱地呻吟。
殷素素的心猛地抽紧。她抬起头,环视四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那些道貌岸然的掌门、高僧,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变了。不再仅仅是逼问屠龙刀的下落,而是一种在此刻这种绝对权力压制下,滋生出的阴暗欲望。
她是魔教妖女,是邪恶的象征。摧毁她,羞辱她,便是“正义”。
“放过无忌。”殷素素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缓缓松开手,将无忌推向大师伯宋远桥的方向,然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
“妖女,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何太冲冷笑一声,手中的折扇轻佻地指了指地面,“想保这小孽种的命?可以。先学会怎么在名门正派面前赎罪。”
“怎么赎?”殷素素冷冷地盯着他,那双凤眼中依旧有着不屈的火焰。
灭绝师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除去那一身魔教的戾气。既然入了中原,就要懂规矩。少林寺有悔过崖,峨眉山有洗心池。不过在此之前……”
她没有说完,但周围那些二三流门派的弟子们,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恶意的哄笑。
几个昆仑派的女弟子走上前,手中拿着特制的牛筋绳索。这种绳索通常用来捆绑最凶恶的囚犯,一旦浸水收紧,便会嵌入皮肉,痛入骨髓。
“张五侠既然动不了,就在旁边看着吧。”华山派鲜于通摇着扇子,语气轻柔得像是在谈论诗词,“看看你的好妻子,是如何为了你,为了你的儿子,一步步洗清罪孽的。”
殷素素本能地想要拔出暗藏的银针,但当她看到远处被几个大汉按住、正惊恐哭喊的无忌时,她的手僵住了。
“我不反抗。”
她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寒冷的紫霄宫大殿上,说出了这句注定让她坠入无尽深渊的话。
那几个女弟子粗暴地扯下了她的外袍,只留下一层单薄的中衣。雪白的肌肤在冷空气中泛起细栗,但更让她战栗的是四周无数道贪婪而审视的目光。
这不仅仅是捆绑。这是一种仪式。
绳索如蛇般缠绕上她的手腕,反剪至背后,极度夸张地向上提拉,迫使她不得不挺起胸膛,呈现出一种极其屈辱且毫无防备的姿态。接着,绳索绕过颈项,勒入胸口,将她原本傲人的身段勒得几乎变形。
“跪下。”
不知是谁低喝了一声。
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殷素素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她是天鹰教的女儿,即便身陷囹圄,她也要维持最后的尊严。
但这仅仅是开始。
空智大师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妖女。
“阿弥陀佛。妖女,屠龙刀在哪里?”
“我不知道。”殷素素回答。
“很好。”空智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转身,“带下去,交给各派轮流‘审问’。直到她说出来为止。记得,别弄死了,也别弄残了,张真人还会心疼的。”
大殿内响起了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一把把钝刀,割在张翠山的心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像一件货物一样被推搡着,跌跌撞撞地被带向后山的偏殿。
经过张翠山身边时,殷素素停顿了一下。她没有看丈夫,只是死死盯着地上的血迹。
“翠山,”她的声音轻得像烟,“活下去。别死。”
只要他活着,只要无忌活着,她便能忍受地狱。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地狱”并非只是肉体的苦痛,而是漫长的、针对灵魂的凌迟。正派人士所谓的“除魔卫道”,往往比魔教的手段更加细腻、更加阴湿。他们会用礼教的大义,将她的羞耻感一点点剥离,直到她彻底沦为一个仅供玩赏与拷问的玩物。
那一夜,武当山的风雪很大,掩盖了紫霄宫后殿传来的、压抑的呜咽声,以及衣帛撕裂的脆响。
张无忌被关在柴房里,听着风声,觉得自己体内的寒毒似乎冻结了灵魂。他不知道母亲正在经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原本那个温暖的世界,正在崩塌。
而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原本应该坠崖身亡的少女——周芷若,正跟随父亲在汉水边打渔。如果历史改变了,或许她也不会遇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张公子,而是会落入一个更加残酷的江湖。
命运的齿轮,发出了生锈而刺耳的摩擦声,开始向着深渊转动。


第二章:红烛下的囚徒
紫霄宫后的静室,本是供挂单的高僧或贵客清修之地,如今却透着一股诡异的靡丽。
几支手腕粗的红烛还在燃烧,烛泪顺着铜台蜿蜒而下,像极了凝固的血。窗纸上映着几个绰约的人影,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和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殷素素跪在房间中央。
她身上的那件单薄中衣已被扯得七零八落,虽未完全剥离,却更加不堪——破碎的衣料挂在圆润的肩头,欲遮还羞,反而将那一身如雪的肌肤衬得更加刺眼。
那特制的牛筋绳索早已不仅是捆绑那么简单。它像是一种生长在她身上的藤蔓,深深勒入她的关节、胸口和小腹,将她的身体强行固定成一个向后反折的姿势。她的双手被高高吊在身后的一根横梁垂下的铁链上,双膝跪地,整个人被迫挺起腰肢,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又像是一件被精心摆弄的祭品。
站在她面前的,是华山派掌门鲜于通。
这位以“机智”著称的鲜于掌门,此刻手中正把玩着一把折扇,扇骨轻轻滑过殷素素的脸颊,顺着颈项,一路向下滑去。
“殷堂主,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有些话就不必绕弯子了。”鲜于通的声音温润如玉,眼神却像一条黏腻的毒蛇,在她随着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游移,“谢逊那老贼藏身极北苦寒之地,必然有地图或是海路图。我们猜想,这么重要的东西,张五侠迂腐,肯定不会带在身上,那自然是在你这里了。”
殷素素死死咬着下唇,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她偏过头,试图避开那令人作呕的扇骨。
“我说过……没有地图。”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
旁边传来一声冷哼。班淑娴,昆仑派何太冲的正室,一脸嫉恨地走了过来。她看着殷素素那即便在狼狈中依然艳光四射的脸庞,心中的妒火便如野草般疯长。
“鲜于掌门,这妖女嘴硬得很。依我看,魔教中人最擅长将秘密刺在身上,或是藏在……”班淑娴刻薄的目光扫过殷素素的下身,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藏在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为了武林正义,咱们可得好好‘搜一搜’。”
“班女侠言之有理。”
何太冲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端着茶盏,眼神飘忽,却始终没有离开殷素素的身体。他虽然惧内,但此刻既然是“公审”,他那点龌龊的心思便在大义的旗帜下得到了释放。
“来人,”班淑娴喝道,“给这妖女‘宽衣’。既然她不肯交出屠龙刀的下落,那我们就只好把她身上每一寸皮肉都检查清楚,看看是不是藏了什么暗记。”
两名峨眉派的女弟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她们虽然也是女子,但在灭绝师太长年的洗脑下,对于“魔教妖女”早已没有了同情,只有一种施虐的快感。
“嗤——”
仅存的遮羞布被无情地撕裂。
并没有完全赤裸,但这种半遮半掩的残破,在这群衣冠楚楚的名门正派面前,比赤裸更具羞辱性。冷空气瞬间包裹了殷素素的全身,她本能地想要蜷缩身体,但吊在头顶的铁链和紧缚的绳索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被迫将自己的一切——她的颤抖、她的恐惧、她那作为女性最隐秘的尊严——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这群豺狼面前。
“啧啧,天鹰教的紫微堂主,果然是一副好皮囊。”鲜于通走近了一步,折扇合起,冰冷的扇头抵住了殷素素平坦的小腹,缓缓下压,“张五侠真是好福气啊。”
殷素素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那种被当作牲畜般审视的屈辱。她曾是啸聚山林的魔教贵女,杀人如麻,何曾受过这等轻薄?
“杀了我……”她颤抖着,声音嘶哑,“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你?那太便宜你了。”灭绝师太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她一直坐在角落里打坐,此刻才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电,“妖女,你的罪孽,要用余生来偿还。今夜只是个开始,等明日群雄毕至,我会让你在紫霄宫前的广场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好好‘忏悔’。”
与此同时,前殿。
张翠山依旧保持着那个跪姿。几个时辰过去了,他的膝盖早已麻木,但他心中的痛楚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无限放大。
那个无形的毒素让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听。
他的听力极好,好得有些残忍。
夜深人静,后殿传来的每一丝声响都像惊雷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那些撕裂衣帛的声音,那些猥琐的调笑,妻子压抑的闷哼……
“五弟……”
一声叹息在他耳边响起。
宋远桥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件道袍,似乎想披在他身上,却又停在了半空。
“大师哥,”张翠山双眼充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为什么……为什么武当……不救她……”
宋远桥的手颤抖了一下,痛苦地闭上了眼。
“五弟,师父中毒未愈,少林三大神僧坐镇,昆仑、峨眉虎视眈眈。若是动手,武当百年基业今夜便要毁于一旦。为了那一丝虚无缥缈的屠龙刀线索,他们已经疯了。”宋远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们答应,只要你肯说出谢逊下落,或者……只要素素肯‘配合’,就不会伤及性命。”
“配合?”张翠山惨笑,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流下,“这就是名门正派的‘配合’?”
宋远桥无言以对,只能转过身去,不敢看师弟那双绝望的眼睛。
而在柴房的冰冷角落里,张无忌蜷缩在草堆中。寒毒发作带来的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但在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双双贪婪的手,正在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撕扯成碎片。
黑暗中,一只老鼠爬过他的脚背。
无忌猛地睁开眼,那双原本清澈童真的眼睛里,此刻竟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不见底的怨毒。
既然正道无光,那便让这黑暗,来得更彻底些吧。
后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鲜于通一脸满足地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块从殷素素身上扯下的碎布,放在鼻尖嗅了嗅,对守在门口的弟子笑道:“去,给里面送桶冷水。那妖女晕过去了,把她泼醒。长夜漫漫,咱们的‘审问’才刚刚开始呢。”
雪,越下越大,将武当山笼罩在一片死寂的苍白之中。但这洁白之下,早已是污秽横流。



第三章:雪地里的胭脂
次日的晨钟敲响时,武当山的风雪停了。
那钟声本该是清越悠扬,涤荡心灵的,但今日听来,却像是一下下砸在人心口上的闷锤。阳光刺破云层,惨白地照在紫霄宫前的广场上,积雪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将这个世界照得纤毫毕现——也让罪恶无处遁形。
广场上早已站满了人。
六大派的弟子们按方位站定,神色肃穆,仿佛在等待一场庄严的祭祀。而武当派的众弟子,在宋远桥等人的约束下,面色铁青地站在另一侧。他们手中的剑在鞘中嗡鸣,那是愤怒,也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带罪人。”
灭绝师太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侧门的帘子被粗暴地掀开。两个粗壮的婆子拖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殷素素。
经过一夜的“审讯”,她已不复往日的风华。她那一头原本如云的秀发,此刻散乱地披在肩头,湿漉漉地纠结在一起——昨夜那桶冷水并没有洗去她的罪孽,只是冻结了她的体温。
最让武当弟子们目眦欲裂的是,她身上被套上了一件极薄的麻布罪衣。
这种衣物粗糙无比,且剪裁得极为恶意,领口开得极大,下摆只到大腿。行走间,那一夜蹂躏留下的青紫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触目惊心。那是鞭痕,是掐痕,甚至有着某些更令人难以启齿的齿痕。
她没有穿鞋。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冷的雪地上,每走一步,都会留是一个淡淡的血印。因为膝盖受刑严重,她根本站不直,几乎是被那两个婆子半拖半架着,像是一具坏掉的木偶,被扔到了广场中央。
那里竖着一根刑柱。
“跪下!”
婆子一脚踹在她的膝弯。
“砰”的一声,殷素素重重跪倒。她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却又被绳索强行拉开双臂,反绑在身后的刑柱上。这个姿势迫使她挺起胸膛,毫无遮掩地面对着前方数百双眼睛。
在这数百双眼睛中,有一双属于张翠山。
张翠山依然被封着穴道,跪在大殿前的台阶上。他已经一夜未动,身上落满了积雪。当他看到妻子那般模样被拖出来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原本死灰般的脸上涌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素素……”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拼命想要冲破穴道。经脉逆行的剧痛让他口角溢血,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被绑在刑柱上的女人。
殷素素听到了丈夫的声音。她费力地抬起头,散乱的发丝后,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此刻肿胀而黯淡。她看到了张翠山,看到他眼中的痛楚与疯狂。
她想要对他笑一下,告诉他自己还能撑住,但嘴角刚刚牵动,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疼。
“这就是魔教妖女的下场。”
空闻方丈手持禅杖,缓步走到广场中央,声音洪亮,足以让每一个人听见,“张五侠,你看看,这就是你为了包庇谢逊,让你妻子付出的代价。你身为名门之后,真的忍心看她受此活罪?”
张翠山喘息着,血沫从嘴里喷出:“杀了我……放了她……”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空闻摇了摇头,“只要你说出谢逊下落,老衲保她即刻受封止血,从此在少林寺后山吃斋念佛,了此残生。否则……”
他退后一步,让出了位置。
灭绝师太提着一根特制的藤条走了上来。那藤条在盐水中浸泡了一夜,呈紫黑色,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
“武林规矩,魔教中人若要洗心革面,需受‘去秽’之刑。”灭绝冷冷地看着殷素素,“妖女,你每受一鞭,便是替你那杀人如麻的义兄还一笔债。若是受不住了,就大声求饶,把屠龙刀的下落说出来。”
说罢,她手腕一抖。
“啪!”
藤条破空,狠狠抽在殷素素单薄的脊背上。
麻布碎裂,皮开肉绽。
“唔——!”殷素素猛地仰起头,脖颈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那倒刺勾入皮肉再扯出的剧痛,比刀割更甚。
但她死死咬着牙,没有叫出声。她是天鹰教白眉鹰王的女儿,她骨子里流着桀骜的血。在这群伪君子面前,她绝不乞怜。
“啪!”
第二鞭。这次抽在了她的侧腰,带走了一片血肉。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骚动。有些年轻的正派弟子面露不忍,转过头去;但更多的人,尤其是昆仑、华山的长辈们,眼中却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兴奋。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魔教妖女,此刻像条母狗一样在鞭下颤抖、抽搐,这种权力的快感让他们沉醉。
何太冲甚至摇着扇子,低声对身边的弟子点评道:“啧,这妖女身子骨倒是硬朗,受了这么重的刑,叫声还这么……耐人寻味。”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这笑声,比鞭子更狠,直接抽打在张翠山的灵魂上。
“住手!住手啊!”张翠山绝望地嘶吼,眼角崩裂,血泪滚滚而下,“我说!我说……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啊!为什么你们不信!为什么!!”
“不知道?”灭绝师太冷笑,“看来是打得还不够轻。”
“啪!”
第三鞭,狠狠抽在了殷素素的大腿上。
殷素素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穿透了广场,刺入了柴房中张无忌的耳膜。
张无忌扒在柴房的缝隙边,死死盯着那一幕。
他看到了母亲在刑柱上痛苦扭动的身体,看到了父亲跪在地上无能为力的哭嚎,更看到了那些围观者脸上冷漠、嘲弄、甚至淫邪的表情。
尤其是那个拿着藤条的老尼姑,还有那个摇着扇子的中年人。
寒毒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但他感觉不到冷。一股黑色的火焰在他胸膛里燃烧,将他原本纯良的心智一点点烧成灰烬。
“我要杀了他们……”
年幼的张无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发誓。他的指甲抠进木板,直到指甲翻起,鲜血淋漓。
“我要把他们……一个个……剥皮拆骨……”
广场上,刑罚还在继续。
殷素素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每一次鞭打,都像是把她的灵魂从躯壳里抽离。恍惚间,她看到了武当山的云海,那么白,那么干净。
可惜,这人间太脏了。
就在她即将昏厥之时,一个身影突然冲破了人群。
“够了!”
宋远桥终于忍不住了。他拔剑出鞘,挡在了殷素素面前,剑锋直指灭绝师太。
“灭绝前辈,杀人不过头点地!这里是武当,不是你的峨眉刑堂!再打下去,便是要与我武当不死不休吗?!”
宋远桥这一动,身后俞莲舟、张松溪等人也齐齐拔剑,怒目而视。武当七侠虽折损,但余威犹在。
灭绝师太停下手,看着藤条上滴落的血珠,冷哼一声:“怎么,宋大侠心疼这妖女了?还是说,武当派终于承认,要为了这个妖女,与天下英雄为敌?”
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少林空闻大师开口了。
“阿弥陀佛。既然宋大侠出面求情,今日的‘洗礼’便到此为止吧。”
他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衣不蔽体的殷素素,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张五侠执迷不悟,那这对夫妇便暂扣于武当。但这孩子……”空闻的手指,指向了被武当弟子带出来的、面色惨白的张无忌,“这孩子身中玄冥神掌,寒毒深重。为了替他驱毒,也为了防止魔教妖孽斩草除根,老衲建议,由各派轮流‘照看’这孩子。不知张真人意下如何?”
这是一招毒计。
名为照看,实为人质。
殷素素猛地睁开眼,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铁链哗哗作响。
“不……不要动我的无忌……”
她可以忍受凌辱,可以忍受鞭刑,但她绝不能让无忌落入这群恶鬼手中。
鲜于通走上前,一脚踩在殷素素的手背上,狠狠碾压,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殷堂主,这可由不得你。为了孩子的‘健康’,你也该学会放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无忌被少林武僧强行带离。他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回过头,用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人的脸。
那一刻,所有的名门正派人士,心中竟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但很快,这股寒意就被权力的傲慢所掩盖。毕竟,这只是一个身中寒毒、活不过几年的小孽种罢了。
谁也没想到,他们今日种下的恶因,会在多年后,结出何等恐怖的恶果。


第四章:断裂的道心
紫霄宫的灯火熄灭了,但武当山的夜并不宁静。
张无忌被带走时,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他像是一只被捕获的幼兽,被装进了一辆覆盖着黑布的马车。那是少林寺的马车,但负责押送的却不仅仅是和尚,还有几个神色阴鸷的华山派弟子。
马车轮辘辘碾过积雪,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张翠山跪在雪地里,喉咙已经哑了,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他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的马车消失在山道的尽头,仿佛带走了他这具躯壳里最后一点生气。
“带回去。”
宋远桥的声音苍老了十岁。他不敢看师弟的眼睛,只能挥了挥手。
武当七侠,如今只剩下支离破碎的凄凉。
张翠山和殷素素被关押在后山的一处石牢里。这原本是犯戒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四壁都是冰冷的青石,唯有一扇高窗透进几缕惨白的月光。
殷素素躺在烂草堆上,浑身滚烫。
白天的鞭刑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浸了盐水的藤条带走了大片的皮肉,此刻伤口红肿溃烂,高烧让她整个人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素素……素素……”张翠山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的道袍,想要为她包扎,但他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无法系紧布条。
他是武当张五侠,银钩铁划,文武双全。可现在,他连为一个女人止血都做不到。
“水……”殷素素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张翠山扑到铁门前,拼命拍打着门板:“来人!来人啊!给我一点水!求求你们……”
门外守着的,并非武当弟子,而是被六大派强行安插进来“协助看守”的昆仑派门人。
“吵什么吵?”门上的小窗被拉开,露出一张不耐烦的脸,“张五侠,省省力气吧。何掌门吩咐了,这就叫‘苦其心志’。魔教妖女受这点罪算什么?想想被谢逊杀死的那些冤魂,她现在受的每一分罪,都是在积德。”
“我不喝……给她……给她一口水……”张翠山跪在门边,手指死死抠住铁栏,指甲翻起,血流如注,“我是武当弟子……你们不能……”
“呸。”一口浓痰吐在了张翠山的脸上。
那昆仑弟子冷笑道:“武当弟子?现在谁不知道,武当山窝藏魔教妖孽,若不是几位神僧慈悲,你们早就被灭门了。还摆什么名门正派的架子?老实待着!”
小窗被重重关上。
张翠山僵在那里,任由那口污秽顺着脸颊滑落。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在那一瞬间,他心中那个黑白分明、侠义为先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这就是他誓死维护的正道?这就是他宁可自刎也不愿伤害的同道中人?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殷素素醒了。她费力地撑起上半身,看着丈夫那如同雕塑般屈辱的背影。她没有哭,眼中的泪水早已在白天流干了。此刻,她眼中只剩下一种如野火燎原般的恨意,以及一种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决绝。
“翠山……”她唤道。
张翠山颤抖着回过头,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污秽,爬回她身边:“素素,对不起……我没用……我要不到水……”
殷素素伸出满是血污的手,轻轻抚摸着丈夫消瘦的脸庞。她的手指冰冷,却让张翠山感到一种钻心的痛。
“不要求他们。”殷素素的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越是求,他们越是兴奋。这群伪君子,想看的不是我们死,而是我们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可是你会死的……”张翠山哽咽道。
“我不会死。”殷素素嘴角勾起一抹凄艳的笑,那笑容里带着魔教妖女特有的邪气与狠厉,“在看着他们一个个下地狱之前,我绝不会死。”
她挣扎着坐直了身体,背后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染红了草堆。
“翠山,你记住。”她盯着丈夫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从今天起,世上再无张五侠。只有未亡人。”
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锁链打开的声响。
门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送饭的弟子,而是一个身穿淡青色道袍的女子。她手提一盏羊角灯,眉眼细长,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峨眉派,丁敏君。
她手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水,和一瓶金疮药。
“哟,这不是紫微堂主吗?”丁敏君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两人,目光在殷素素赤裸的小腿和凌乱的衣襟上扫过,眼神中满是恶毒的快意,“听说你快渴死了?师父慈悲,特地让我送药来。”
张翠山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刚要伸手去接,丁敏君却手腕一翻,将那一碗水倒在了满是尘土和秽物的地上。
“哎呀,手滑了。”丁敏君故作惊讶,随即掩嘴轻笑,“不过没关系,地上的水也是水,殷堂主既然是魔教中人,想必也不在乎这点脏净吧?”
水渍迅速渗入泥土,只留下一片湿痕。
张翠山怒火攻心,猛地站起身:“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丁敏君脸色一沉,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张翠山脸上。此时张翠山穴道未解,内力全失,竟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后退,撞在墙上。
“张翠山,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若是没有这张脸,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丁敏君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殷素素,晃了晃手中的金疮药瓶,“这瓶可是峨眉秘制的玉露散,专治外伤。想要吗?”
殷素素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想要的话,就求我。”丁敏君蹲下身,用那尖锐的指甲挑起殷素素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就像当年你求我不杀纪晓芙那个贱人一样……哦不对,现在你的身份,连那个贱人都不如。”
丁敏君凑近殷素素的耳边,声音轻得像蛇信子:“听说你在荒岛上十年,只伺候张五侠一个男人?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媚骨。怎么,今日在广场上被那么多男人看着,有没有觉得……很兴奋?”
“啪!”
殷素素突然暴起,拼尽全身力气,一口咬住了丁敏君的手腕。
她咬得极狠,仿佛要咬下一块肉来。
“啊——!疯狗!你这个疯狗!”丁敏君惨叫着,用力甩手,另一只手抓起托盘狠狠砸在殷素素的头上。
殷素素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依然死死咬着不松口。直到丁敏君痛极之下,运起内力一脚踹在殷素素的小腹上。
殷素素像个破布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角,呕出一大口鲜血。
“给脸不要脸!”丁敏君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面容扭曲如鬼,“好,很有骨气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她将那瓶金疮药狠狠摔碎在地上,白色的药粉混进了泥土里。
“从今天开始,每天这个时候,我都会来。”丁敏君站在门口,阴测测地说道,“我会带着各派的师兄师弟们一起来。他们对魔教妖女的‘身体构造’可是好奇得很。既然你不肯说屠龙刀的下落,那我们就只好……慢慢研究了。”
铁门再次重重关上。
牢房里陷入了死寂。只有殷素素粗重的喘息声,和张翠山压抑的哭声。
张翠山爬到殷素素身边,看着她额头上的血,看着她嘴角的血,看着她满身的伤痕。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缩了回来。
他觉得自己脏。
不是身上的脏,是心里的脏。他在正义的幌子下活了三十年,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废物。
“别哭。”
殷素素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她的指甲里还残留着丁敏君的皮肉。
“翠山,看着我。”
张翠山抬起头,泪眼朦胧。
殷素素抓起地上混合着药粉、泥土和刚才那碗水的烂泥。那是唯一能救命的东西。
“吃下去。”她说。
张翠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吃下去,我们要活。”殷素素将那团污秽的东西塞进自己嘴里,强忍着恶心吞咽下去,然后又抓起一团,递到张翠山嘴边,“只有活下去,变成了鬼,才能把他们都咬死。”
月光照在殷素素的脸上,那张曾经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沾满污泥和鲜血,犹如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
张翠山看着妻子。那一刻,他心中的某种坚持断裂了。
他张开嘴,含泪吞下了那团泥土。
苦涩,腥臭,那是屈辱的味道。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官道上。
张无忌缩在马车的角落里,寒毒再次发作。他浑身结霜,牙关打颤。
看守他的华山弟子正在喝酒吃肉,根本没人理会这个濒死的孩子。
“冷……”
张无忌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马车不知何时停了,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清丽绝俗却又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
是那个汉水舟中的少女,周芷若。
只是,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温婉的小渔娘。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手中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鱼叉,身后倒着两个负责外围警戒的武僧尸体。
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和死寂。
“想活吗?”她问。
张无忌看着她,点了点头。
“那就别出声。”周芷若扔给他半个馒头,那是从死人身上搜来的,“吃了它,然后跟我走。如果你不想变成像他们一样的畜生。”
命运的轨迹,在这一刻彻底偏离。原本应该在峨眉门下成为一代掌门的周芷若,此刻却因为父亲被路过的“正派人士”顺手杀害(为了抢夺渔船渡河),而提前拿起了屠刀。
两个同样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孩子,在这个冰冷的雪夜,第一次真正地相遇了。不是作为青梅竹马,而是作为共犯。



第五章:琉璃盏碎
紫霄宫的正殿内,今日没有供奉三清祖师,而是摆开了酒宴。
名义上,是六大派为了“商讨如何处置魔教余孽”而举行的公宴,实则是这群胜利者们瓜分战利品后的狂欢。张三丰闭关不出——或许是被那无名之毒困住,或许是不愿面对这满堂的污秽——这让紫霄宫彻底沦为了豺狼的游乐场。
酒过三巡,气氛变得黏腻而暧昧。
“诸位,”昆仑掌门何太冲面色红润,手中举着一只精致的琉璃盏,目光却投向了大殿角落阴影处,“这酒虽好,却少了些佐兴的节目。听说天鹰教紫微堂主昔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如今虽沦为阶下囚,但若能让她来为大家斟酒助兴,岂不快哉?”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
“何掌门好雅兴!”华山鲜于通附和道,折扇轻摇,“不过这妖女野性难驯,只怕要费些手段。”
“无妨。”灭绝师太冷冷开口,她坐在上首,眼神如刀,“给她带上‘那个’,谅她也不敢造次。”
片刻后,一阵沉重的铁链拖地声从侧殿传来。
殷素素被带了上来。
她身上的伤口被草草处理过,不再流血,却更显狰狞。原本的囚衣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极其艳俗的舞衣。那布料极省,色泽是刺眼的桃红,紧紧裹在她消瘦的身躯上,露出了大片有着青紫鞭痕的肌肤。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脖颈上扣着的一个银项圈。项圈连着一根细长的金链,另一端握在一个峨眉女弟子的手中。
这哪里还是昔日叱咤风云的堂主,分明是勾栏瓦舍中被调教好的玩物。
张翠山也被带到了大殿一侧。他被绑在一根立柱上,口中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像条狗一样被牵进大殿。
“跪下,斟酒。”何太冲大马金刀地坐着,将琉璃盏重重顿在桌上。
殷素素低着头,乱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感到无数道目光像蚂蟥一样吸附在自己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嘲弄、有鄙夷,更有赤裸裸的情欲。
她没有动。
“啪!”
牵着链子的女弟子猛地一扯,银项圈勒紧气管,殷素素踉跄着向前栽倒,膝盖重重磕在地砖上。
“听不懂人话吗?”那女弟子厉声喝道。
殷素素大口喘息着,手指抠进地砖的缝隙。她想到了死,想到了那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的解脱。但随即,她看到了角落里双目赤红、几欲疯癫的张翠山。
如果她死了,他们会怎么折磨翠山?
活下去。变成鬼。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六个字,将所有的尊严连同那口血水一起咽进肚子里。
殷素素颤抖着伸出手,捧起酒壶。她膝行向前,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步挪到何太冲面前。
“何掌门……请。”她的声音沙哑破碎,却依然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何太冲看着跪在脚边的这个女人。曾几何时,她是高不可攀的魔教妖女,是武林中人人畏惧的存在。而现在,她卑微如泥。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的满足感。
他伸出手,并没有接酒杯,而是抓住了殷素素的手腕,拇指在她手背的鞭痕上用力摩挲。
“这手,倒是还算嫩。”何太冲淫笑着,另一只手竟直接探向殷素素的腰间,“不知这腰身,比起当年在王盘山扬刀立威时,软了几分?”
殷素素浑身僵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本能地想要躲闪,但脖子上的链子骤然收紧,逼得她不得不仰起头,承受着那只肮脏大手的游走。
“哈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更热烈的笑声。
“张五侠,你看清楚了!”鲜于通指着这一幕,对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张翠山喊道,“这就是你那冰清玉洁的好妻子!在名门正派面前,她也就是个伺候人的贱婢!”
张翠山拼命挣扎,手腕被绳索磨得深可见骨。他的道心,在那一刻彻底粉碎。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正邪之分。在这紫霄宫的大殿上,全是狗屁!
就在何太冲的手即将触碰到殷素素胸前的衣襟时,殷素素突然抬起头。
那双凤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媚意。
她非但没有躲,反而顺势向前一靠,身子软软地贴在何太冲的腿上,手中的酒壶倾斜,酒液顺着何太冲的衣襟流下。
“哎呀……”殷素素轻呼一声,声音娇媚入骨,“奴家手抖,弄湿了掌门的衣裳……该死。”
何太冲一愣,随即感到一股热流直冲下腹。他没想到这烈性女子竟然会主动献媚。
然而,就在他失神的瞬间,殷素素藏在袖中的左手猛地探出。虽然内力被封,但她指尖夹着的一枚从发髻上拆下的断簪,依然精准地刺向何太冲大腿内侧的麻穴。
“啊!”
何太冲惨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一脚将殷素素踹翻在地。
“贱人!敢暗算我!”
酒水泼了一地,琉璃盏摔得粉碎。
殷素素被踹得滚出几尺远,嘴角溢血,但她却是笑着的。她趴在地上,仰头看着气急败坏的何太冲,笑得癫狂而凄厉。
“何掌门,这一针滋味如何?”她啐了一口血沫,“可惜手里没毒,否则废的就不是你这条腿,而是你的命根子!”
大殿内瞬间死寂。
灭绝师太猛地拍案而起:“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把她拖下去,用‘那个’伺候!”
所谓的“那个”,是一架特制的木马刑具,专用来惩治不守妇道的女子。
几个粗壮的婆子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按住殷素素的手脚。殷素素不再反抗,只是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张翠山,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别闭眼。
她要让他看。让他看清楚这世道的真相,让他把这一刻的恨,刻进骨髓里,哪怕化成灰都不能忘。
张翠山停止了挣扎。
他不再流泪,不再嘶吼。他像一尊死去的石像,睁着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拖走的妻子。
一种深沉的黑暗,从他心底最深处滋生,迅速吞噬了他那颗曾经信奉侠义的心。
而在此时,千里之外的秦岭雪林中。
两个瘦小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过膝的积雪中。
张无忌裹着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大号僧袍,依然冻得瑟瑟发抖。但他没有停下,因为一旦停下,就会被冻死。
走在他前面的周芷若,比他更像一只野兽。
她背着一张简陋的弓——那是用死去的武僧的筋和树枝做的。她的脸上涂满了泥土和血污,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清丽模样。
“还有多远?”张无忌的声音微弱。
“不知道。”周芷若头也不回,声音冷硬,“只要没被追上,就是路。”
突然,周芷若停下了脚步,猛地按住张无忌的头,将他压进雪坑里。
“嘘。”
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马蹄声和说话声。
“那两个小崽子跑不远!方圆十里都搜遍了,肯定就在这附近!”是华山派的人。
张无忌感到心脏剧烈跳动,恐惧让他几乎窒息。
周芷若却极其冷静。她从怀里摸出一把带血的匕首——那是她唯一的武器。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无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想活命吗?”她贴在无忌耳边,低声问。
无忌点头。
“那就当诱饵。”
周芷若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还没等无忌反应过来,周芷若突然在他腿上划了一刀。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雪地。浓烈的血腥味在冷冽的空气中迅速扩散。
“啊——!”无忌痛呼出声。
“忍着。”周芷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后退,像一只灵猫般爬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将自己隐藏在茂密的枝叶间。
马蹄声迅速逼近。
“在那边!有血腥味!”
三个华山弟子骑马冲了过来,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呻吟的张无忌。
“哈哈,找到了!这小孽种果然在这儿!”
为首的一人跳下马,狞笑着走向无忌。在他眼中,这就是一份行走的功劳。
然而,就在他弯腰去抓无忌的一瞬间,头顶的树枝轻颤。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周芷若双手紧握匕首,借着下坠的冲力,狠狠扎进了那人的后颈。
“噗嗤!”
鲜血喷溅,那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软倒在地。
剩下的两人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拔剑,周芷若已经就地一滚,抓起地上的雪块,狠狠砸向第二匹马的眼睛。
战马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人掀翻在地。
周芷若没有去管那落马的人,而是像一头疯狼一样扑向那个被她杀死的尸体,拔出匕首,再次冲向第三个人。
那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厮杀。
两个成年男子,对付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和一个重伤的男孩。按理说,胜负毫无悬念。
但是,这少女不要命。
她是用牙齿咬,用指甲抠,用一切能用的手段去攻击对方最脆弱的地方——眼睛、下阴、喉咙。
一炷香后。
雪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周芷若浑身是血,气喘吁吁地坐在尸体堆里。她的左臂折断了,软软地垂着,脸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张无忌呆呆地看着她。他腿上的伤还在流血,但他感觉不到痛。他被眼前这一幕彻底震撼了。
这个比他还要小的女孩,刚刚杀了三个大人。
周芷若费力地站起来,走到那个被马踩断了腿、还在呻吟的华山弟子面前。
“别……别杀我……”那人惊恐地求饶。
周芷若面无表情地举起匕首。
“记住下辈子,”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睡觉,“别惹女人。”
匕首落下。
世界安静了。
周芷若转过身,看向张无忌。她走到他面前,撕下衣襟,帮他包扎腿上的伤口。她的动作粗鲁而生疏,弄得无忌一阵龇牙咧嘴。
“为什么要划伤我?”无忌问,眼中带着泪水和不解。
“因为只有血,才能让猎物放松警惕。”周芷若淡淡地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冷硬的面饼,塞进无忌嘴里,“吃了。然后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我们换上。还要把马杀了,吃肉,喝血。”
张无忌嚼着那带着血腥味的面饼,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血污的少女。
在这一刻,他心中那个关于“芷若妹妹”的温柔幻影彻底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让他畏惧,却又不得不依靠的同谋。
“我们去哪?”无忌含糊不清地问。
周芷若抬起头,看向北方苍茫的群山。
“去没有‘名门正派’的地方。”
风雪再起,掩盖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也掩盖了两个孩子走向深渊的足迹。



第六章:笼中雀与腐尸猿
时光在武当山上流逝得格外缓慢,每一刻都被拉长成一种钝刀割肉般的煎熬。
春去秋来,紫霄宫前的积雪化了又冻,冻了又化。那场轰动武林的“屠狮大会”早已落幕,六大派的高手们带着满意的笑容和虚假的承诺离去,留下的,是两个被打断了脊梁的废人。
武当派并没有将张翠山和殷素素逐出师门——那太便宜他们了。在少林和峨眉的施压下,为了“赎罪”,他们被贬为紫霄宫的杂役。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羞辱。
昔日那个“银钩铁划”张五侠,如今成了后山马厩里的跛脚马夫。他的左腿在受刑时被打断,愈合得不好,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每日清晨,当年轻一代的弟子们意气风发地在广场上演练武当长拳时,张翠山就要拖着那条残腿,挑着两桶恶臭的马粪,从他们身边经过。
“哟,这不是五师叔吗?”
一名宋远桥新收的弟子,故意在练剑时将剑鞘甩得老远,正好砸在张翠山的粪桶上。
污秽溅了一地。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这些年轻弟子并未见过当年的张五侠,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个窝囊废,一个害得武当派在江湖上抬不起头的罪人。
张翠山没有发怒,也没有羞愧。他的脸像是一张风干的羊皮,没有任何表情。
他默默地放下扁担,弯下腰,用那双曾经握判官笔的手,一点点将地上的马粪捧回桶里。
“对不住,弄脏了师侄练功的地方。”他的声音沙哑,低顺得像一条老狗。
那弟子反而觉得无趣,啐了一口:“晦气。快滚吧,别熏着我们。”
张翠山提着桶,一瘸一拐地走了。
只有在夜深人静,躲在马厩潮湿的草堆里时,他才会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比划。
他比划的不是武当剑法,也不是梯云纵。他在拆解。
他在拆解白天看到的每一个弟子的招式,寻找破绽,然后想象着如何用最狠毒、最直接的手法——哪怕是插眼、锁喉、踢裆——一击必杀。
他的道心死了,但他的杀心,在这一桶桶马粪的熏陶下,生根发芽。
而殷素素的处境,比他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噩梦。
她被安排在知客院,负责伺候来往武当的宾客。她不再穿着那件耻辱的舞衣,而是换上了一身灰色的粗布道袍。但这道袍并不合身,宽大得有些滑稽,却掩盖不住她骨子里的那股风流。
每当有别派的使者或香客上山,负责知客的道童总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炫耀语气介绍:“这位便是当年的天鹰教紫微堂主,如今正在我武当积福赎罪。”
于是,那些目光便会黏在她身上。
有的甚至会故意打翻茶盏,看着她跪在地上擦拭水渍,看着她卑微地低下那曾经高傲的头颅。
“素素,”一个深夜,张翠山趁着守卫松懈,爬到了知客院的后墙外,隔着窗户低声唤道,“你还好吗?”
窗户没开,里面传来殷素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死不了。”
“我今天……看到宋师哥了。”张翠山低声说,“他老了很多,看到我在挑粪,他躲开了。”
“他当然要躲。”殷素素在黑暗中冷笑,手中的抹布狠狠绞紧,“他现在是代掌门,你是武当的污点。翠山,别指望任何人。你的腿还痛吗?”
“不痛了。”张翠山撒谎,“素素,我在练一种新的功夫。我没有内力了,但我发现,杀人其实不需要内力。”
“很好。”殷素素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暖意,那是两头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时的共鸣,“记住那些羞辱我们的人。每一个人的脸,每一个人的名字。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屋内灯火昏黄,殷素素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的细纹多了,手变得粗糙了,但眼神却比十年前在王盘山上还要锐利。
她从怀里摸出一根极细的银针——那是她从扫帚上拆下的铁丝,在一块磨刀石上磨了整整三个月才磨成的。
这不仅是武器,更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
与此同时,西域昆仑山的绝谷之中。
这里的春天来得很晚,风依旧像刀子一样割脸。
张无忌和周芷若已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里活了半年。
这半年,他们活得不像人,像鬼。
山谷里没有那种仙境般的宁静,只有残酷的生存法则。为了躲避追踪,他们误入了这个充满了奇异生物的绝地。
“咳咳……”
张无忌蜷缩在一个狭窄的山洞里,剧烈地咳嗽着。寒毒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每呼吸一次都像是在吞咽冰渣。
“喝。”
一只黑乎乎的手伸到他嘴边,手里捧着一捧温热腥红的液体。
是猴血。
周芷若蹲在他身边,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成了碎布条,裹着兽皮,头发蓬乱如草,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芷若……这太腥了……”无忌虚弱地抗拒。
“腥才能活命。”周芷若捏开他的嘴,强行灌了下去,“我尝过了,这白毛猴子的血是大热之物,能压制你的寒毒。”
张无忌被迫吞下那滚烫的血液,胃里一阵翻腾,但随即,一股暖流确实从丹田升起,稍微缓解了那种冻僵的感觉。
“还要。”周芷若转身就要出洞。
“别去!”无忌拉住她的手腕,“那群猴子……太凶了。”
这山谷里的一群白猿,并非什么灵兽,而是一群极具攻击性的野兽。它们力大无穷,爪牙锋利,且成群结队。
周芷若看着自己手臂上那道还没结痂的抓痕,冷冷一笑:“凶?再凶也是畜生。昨天那只最大的猴王,肚子鼓得像个球,行动迟缓,还在流脓。它快死了,那是我们的机会。”
“你想干什么?”
“杀了它,吃肉,剥皮。”周芷若从腰间拔出那把磨得锋利的断匕首,“而且我观察过了,它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硬的,让它痛不欲生。”
那一晚,月黑风高。
两个孩子像幽灵一样摸进了猴群的领地。
那只老白猿果然病重,躺在岩石上哀嚎,周围的猴群都躲得远远的,仿佛怕被传染。
周芷若没有任何犹豫。她像一只捕食的豹子,猛地扑上去,匕首精准地刺入白猿的咽喉。白猿挣扎了几下,巨大的爪子在周芷若背上抓出三道血痕,但周芷若死不松手,直到它彻底断气。
“无忌,快!”
两人合力将沉重的猿尸拖到僻静处。
借着月光,周芷若剖开了白猿那溃烂发黑的腹部。
恶臭扑鼻而来,混合着脓血和腐肉的味道。张无忌忍不住干呕,但周芷若却面不改色,双手在那堆腐烂的内脏中翻找。
“找到了。”
她从一团油布包裹的硬块中,掏出了一本沾满黏液的书册。
书册早已发黄,封面上依稀可见四个古篆字——《九阳真经》。
这并不是上天的恩赐,这是一本被诅咒的遗物。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将经书藏于猿腹,却害得这生灵受了百年的折磨,最终化为这两个孩子的战利品。
张无忌颤抖着接过经书,借着微弱的月光翻开第一页。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若是以前的张无忌,或许会感叹这经文的博大精深。但现在的他,看着这些字句,眼中流露出的却是另一种光芒。
“能治寒毒吗?”周芷若问,她正在割下白猿尚温的肝脏。
“好像……能。”无忌的声音在发抖,“这是一门至刚至阳的内功。”
“那就练。”周芷若将一块血淋淋的肝脏递给他,“一边吃,一边练。练成了,我们杀回去。”
张无忌接过生肉,狠狠咬了一口。
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那本绝世经书上,晕染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练成了,杀回去。”他重复了一遍。
在这个冰冷残酷的山谷里,没有慈眉善目的太师父教导,没有仁义道德的束缚。只有两个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对着一本从尸体里挖出来的经书,开始吞噬属于他们的力量。
而在遥远的江湖上,峨眉派正如日中天。灭绝师太手持倚天剑,斩妖除魔,威风八面。她并不知道,那个曾经被她视为蝼蚁的小女孩,正在地狱的深处,磨那一口足以咬断倚天剑的獠牙。


第七章:肉与铁
昆仑山的岁月没有春秋,只有漫长的冻土期和短暂的解冻期。
自那白猿腹中得书,已过两载。
山洞内,热浪逼人。原本挂满冰棱的岩壁此刻竟滴答滴答地淌着水,汇成小溪流向洞外。
张无忌赤身盘坐在石床上,全身皮肤赤红如烙铁,头顶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白雾。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仿佛体内有两条恶龙在撕咬——玄冥寒毒的至阴与《九阳真经》的至阳,将这具少年的躯壳当成了战场。
“呃……啊……”
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不再像人声,倒像是野兽濒死前的拉风箱声。
周芷若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磨得极薄的石刀,正细致地将一只野兔剥皮。她神情漠然,仿佛对身边那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少年视而不见。
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她那只握刀的手,指节已然泛白。
“撑不住就死。”周芷若冷冷地说,刀尖挑开兔子的腹膜,“死了,我就把你烤了吃,也算没浪费这几年的猴血。”
张无忌猛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竟是血一般的赤金双色。
“我……不……死……”
他咬着牙,牙龈渗出血来。他想到了武当山上的父母,想到了那个雪夜被当做诱饵的耻辱。那股恨意,竟比九阳真气还要炽热,硬生生压住了体内乱窜的气流。
“轰!”
一股气浪从他体内爆发,将洞口的积雪震得簌簌落下。张无忌大口喘息着,身上的红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混着黑色污垢的油汗。
那是从骨髓里逼出来的寒毒。
周芷若停下手中的活,扔给他一块生兔肉:“吃了。练下一层。”
“芷若……”张无忌狼吞虎咽地啃着生肉,眼神却落在她手中的石刀上,“你也练吧。这经书……”
“我练不了。”周芷若打断他,眼神阴郁,“这内功要童子身,且需至阳之体。我是女子,练了只会经脉寸断。”
她站起身,走到洞壁前。那里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是她这两年观摩猴群搏杀、以及回忆那晚杀人手感所悟出的招式。
没有内力,她便练“外煞”。
“你练气,我练杀。”周芷若手中的石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无声无息,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狠辣,“等你神功大成那天,我要做这世上最快的刀。”
在这个被遗忘的绝谷中,两个少年男女如同两株毒草,在尸骸与鲜血的滋养下,疯狂地生长着。
……
此时的武当山,夜色如墨。
后山马厩。
张翠山拖着那条残腿,正在给一匹上好的大宛马刷毛。这马是宋青书新得的坐骑,娇贵得很,稍伺候不好便是要挨鞭子的。
“喂,跛子!”
一声骄横的喝骂打破了宁静。
两个身穿道袍的年轻弟子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浑身酒气。为首的一人正是如今武当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宋青书的心腹,赵灵珠。
赵灵珠手里提着个酒坛,醉眼朦胧地看着张翠山,眼中满是戏谑:“听说今天知客院那边来了几个娇滴滴的女香客,都争着要看那位‘紫微堂主’斟茶。你这当丈夫的,怎么不去瞧瞧热闹?”
张翠山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刷马,头也没抬:“贫道只是个马夫。”
“贫道?你也配自称贫道?”赵灵珠哈哈大笑,一脚踹翻了张翠山身边的草料桶,“你就是条断脊之犬!若不是大师伯仁慈,早把你扔下山喂狼了!”
草料洒了一地,有些溅到了张翠山那件打满补丁的灰袍上。
“擦干净。”赵灵珠伸出脚,指了指自己沾了草屑的靴面,“用你的袖子。”
另一个弟子也在旁边起哄:“快擦!要是让赵师兄不高兴了,明天的泔水都没得吃!”
张翠山缓缓放下马刷。
他慢慢地跪了下去。这一幕,在过去两年里发生过无数次。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位昔日的张五侠像条狗一样逆来顺受。
赵灵珠得意地昂着头,享受着这种践踏尊严的快感。
然而,就在张翠山的袖子即将触碰到那只靴子的一瞬间,异变突生。
张翠山那只枯瘦如柴的手,并没有去擦鞋,而是极其自然地滑向了赵灵珠的脚踝。
没有内力,没有风声。
只有骨骼错位的脆响。
“咔嚓。”
“啊——!”赵灵珠的惨叫刚出口半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张翠山的另一只手,手里握着一把用来修马蹄的弯刀,已经精准无比地捅进了他的咽喉。
不是乱捅,而是顺着气管软骨的缝隙,斜向上刺入,直断声带,再搅烂血管。
血,并没有喷溅出来,而是全部灌进了气管里。
那个起哄的弟子吓傻了。他还没来得及拔剑,就看到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跛子,像只灰色的幽灵一样贴了上来。
张翠山甚至没有站起来。他利用跪姿,借着腰部的力量猛地一撞,那个修马蹄的铁锤便砸在了弟子的膝盖上。
弟子惨叫倒地。
张翠山扑了上去,捂住他的嘴,手中的弯刀如同切割腐肉一般,冷静、精准地切开了他的颈动脉。
几息之后,马厩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匹大宛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张翠山坐在血泊中,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抬起手,借着月光看了看那把弯刀。
“原来……人的脖子比马蹄还要软。”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久违的兴奋。
他站起身,拖着两条尸体走向猪圈。那里的几头种猪正是饥饿的时候。处理完尸体,他又熟练地铲来新土覆盖血迹,撒上石灰除味,最后在马槽里多加了些香料。
做完这一切,他洗净了手,从赵灵珠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和一本入门剑谱,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草堆里,闭上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双在黑暗中微微颤抖的手,昭示着一种新生的快意。
……
同一时刻,知客院。
殷素素跪在精舍的地板上,正在为一位峨眉派的师太修剪脚指甲。
这位静虚师太,是灭绝师太的亲信,此番上武当,是来商议再次围剿魔教之事的。
“力度轻点,没吃饭吗?”静虚闭着眼,一脸享受。
殷素素低着头,手中的银剪刀寒光闪烁。她真的很想就这样刺下去,刺穿这个女人的脚底涌泉穴。但她忍住了。
现在的她,还不够格。
“听说了吗?”静虚漫不经心地对旁边的弟子说道,“听说魔教光明顶那边最近内乱得厉害,杨逍那老儿被青翼蝠王吸了血,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师父说了,这次联手少林、武当,定能一举攻破光明顶,将魔教连根拔起。”
殷素素的手微微一抖,剪刀划破了静虚的一点油皮。
“啪!”
静虚一脚踹在殷素素的脸上:“贱婢!想死吗?”
殷素素被踹倒在地,脸颊迅速红肿。但她立刻爬起来,伏地磕头:“师太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的额头磕在木板上,咚咚作响。
“滚出去!换个人来!”静虚厌恶地挥手。
殷素素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走出精舍,站在寒冷的游廊上,殷素素摸了摸红肿的脸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光明顶内乱?
这是个机会。
她快步走向厨房。那里有一个负责采买的小道士,对她这个“风韵犹存”的紫微堂主一直垂涎三尺。
“小乙哥,”殷素素倚在门框上,声音甜腻得像掺了毒的蜜糖,“听说你明天下山采购?能不能帮姐姐带点胭脂水粉?姐姐……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想把自己打扮得精神点,也好伺候各位贵客。”
小道士看着她衣襟微敞的领口,咽了口唾沫:“这……当然行。不过……”
“只要你带回来,”殷素素走近一步,手指轻轻划过他的手背,将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他手心,“姐姐这儿,有个祖传的方子,能让你……夜夜笙歌。你若是帮我送封信给山下的联络点,姐姐今晚……就在柴房等你。”
那纸条上写的,是天鹰教的暗语。
虽然她被困在这里,但天鹰教毕竟是她的娘家。只要消息传出去,只要让父亲知道她还活着,并且掌握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具体路线……
这天下,就该乱了。
那一夜,柴房里传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殷素素看着压在自己身上那个满身汗臭、动作粗鲁的小道士,眼中的光芒冷得像冰。
她在忍受,也在掠夺。
她在用自己的身体,编织一张足以勒死整个武当的网。
武当山的夜风依旧清冷,但风中已经带上了血腥味。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无忌神功将成,近在咫尺的张翠山化身修罗,而深陷泥沼的殷素素,正在点燃引爆江湖的导火索。
复仇的齿轮,终于咬合上了。


第八章:业火与断刃
昆仑绝谷的岁月,在血腥与修炼中悄然流逝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里,外面的江湖风起云涌。六大派围剿魔教的呼声日益高涨,天鹰教与五大门派的摩擦也愈演愈烈。而在武当山的阴影下,仇恨的种子正在腐烂的泥土中疯狂抽枝发芽。
绝谷,深冬。
一声长啸穿透了漫天飞雪,震得周围峭壁上的积雪轰然崩塌。
山洞内,张无忌缓缓睁开双眼。
这不再是当年那个孱弱少年的眼睛。此时的他,身形拔高了许多,虽然依旧穿着兽皮,但这副躯体之下涌动的力量,足以开碑裂石。九阳神功大成,不仅驱散了纠缠他多年的玄冥寒毒,更为他重塑了一副金刚不坏般的体魄。
但他身上没有一丝“侠气”。他的气质沉郁而阴鸷,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只有在偶尔转动眼珠时,才会泄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暴虐。
“练成了?”
洞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周芷若靠在岩壁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随身多年的断匕首。十八岁的她,美得惊心动魄。那是一种带刺的美,长期的野外生存和杀戮让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四肢修长有力,眼神锐利如鹰隼。
她不再是那个汉水舟中的柔弱渔女,她是这绝谷中的女王,是猎手。
张无忌站起身,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他走到周芷若面前,伸出手,掌心猛地爆发出一股热浪,竟将飘进洞口的雪花瞬间汽化成白雾。
“寒毒尽去,内力生生不息。”张无忌的声音低沉沙哑,“芷若,我可以带你出去了。”
周芷若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手中的匕首突然毒蛇般刺向张无忌的咽喉。
这一击毫无征兆,快若闪电。
“叮!”
张无忌没有躲。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匕首的锋刃。九阳真气激荡,那把凡铁铸造的匕首竟在他指间微微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太慢了。”张无忌看着她,眼中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近乎宠溺的残忍,“如果是以前的你,这一刀会更快。”
周芷若松开手,任由匕首落地。她伸出手,抚摸着张无忌滚烫的胸膛,指尖划过那坚硬的肌肉。
“因为我知道你会挡住。”她轻声说道,随后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无忌,既然神功已成,那就该去讨债了。”
“讨债。”张无忌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意,“我要把当初加诸在我父母身上的每一鞭,每一刀,都十倍百倍地还给他们。”
两人走出山洞,站在悬崖边。
脚下是万丈深渊,远处是茫茫雪山。
“怎么走?”张无忌问。
周芷若指了指悬崖下方那几根随风摆动的枯藤:“跳下去。活下来,就是江湖。”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纵身一跃,如两只黑色的苍鹰,扑向了那个充满了罪恶与鲜血的人间。
……
武当山,紫霄宫。
这一年的除夕,武当山上格外热闹。因为六大派即将誓师西征,围攻光明顶,各派的先遣人马都汇聚于此。
知客院内,灯火通明。
殷素素端着托盘,穿梭在觥筹交错的宴席间。她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尽管那微笑看起来像是一张贴在脸上的面具。
五年的折磨,并没有摧毁她的容貌,反而让她多了一种病态的风韵。她的手腕上依旧戴着那个象征屈辱的银镯子,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提醒着所有人她的身份。
“哟,这不是素素吗?”
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喝得满脸通红,伸手拦住了殷素素的去路。
“何掌门,请用茶。”殷素素低眉顺眼,将茶盏递上。
何太冲却没接茶,而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酒气熏天地凑近她:“别装了。听说这几年你在知客院伺候得不错,连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都对你赞不绝口。怎么,今晚不给本掌门露两手?”
周围的一众正派人士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在他们眼中,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魔教妖女,早已沦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玩物。
殷素素没有挣扎。她只是微微抬起头,那双凤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何掌门说笑了。素素身份低微,只会斟茶递水。”她柔声说道,另一只手借着衣袖的遮挡,悄无声息地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蜡丸弹入了何太冲的酒壶中。
那是她用整整一年时间,从一位好色的苗疆香客身上偷来的“软筋散”——经过她改良,发作极慢,却会在运功时突然阻断经脉。
“不过,”殷素素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贴近何太冲的耳边,“若是掌门此次西征能带上素素……素素愿为掌门做任何事。”
何太冲浑身一酥,哈哈大笑:“好!好!等攻破了光明顶,老夫便向张真人讨了你,让你做个洗脚婢!”
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走水了!马厩走水了!”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紫霄宫的琉璃瓦。
众掌门大惊失色。这次西征,粮草马匹至关重要,若是马厩被烧,行程必将延误。
“快去救火!”宋远桥霍然起身,厉声喝道。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跛脚马夫张翠山,正站在阴影里,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涂满了黑灰,手里提着半桶没泼完的火油。
这火,是他放的。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趁着众人忙于救火,张翠山一瘸一拐地溜进了峨眉派的驻地。
那里停放着灭绝师太的专座马车,以及峨眉弟子的兵器。
张翠山从怀里摸出一把锉刀。他来到灭绝师太的那匹神骏白马前,伸手轻轻安抚着马儿的鬃毛。马儿认得他,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马夫喂草料最是细心。
“好孩子,对不起了。”
张翠山低声说着,手中的锉刀狠狠刺入了马蹄铁的缝隙中。他在马蹄深处做了一个极隐蔽的手脚——只要马匹长途奔袭,蹄铁便会松动,继而刺入马掌肉心。
届时,马会在高速奔跑中突然跪倒。若是运气好,骑马的人会被甩下悬崖;若是运气不好,也能摔个筋断骨折。
这匹马,是灭绝师太明日出征时的坐骑。
做完这一切,张翠山又摸向了放置兵器的架子。他没有去动倚天剑——那东西有专人看守。他的目标是那些普通弟子的佩剑。
他将一种混合了马粪水和腐烂草汁的液体,涂抹在那些剑鞘的内侧。这种液体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两三日内看不出端倪,但半个月后,剑刃就会变得脆弱不堪,一碰即断。
“五弟?”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
张翠山浑身一僵,缓缓回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是武当七侠中的老六,殷梨亭。
殷梨亭看着满手油污、眼神阴鸷的张翠山,眼中满是震惊和痛惜:“五哥……是你放的火?你在做什么?”
张翠山慢慢站直了身体。那条跛腿让他的姿势有些怪异,但他身上的气势,却让殷梨亭感到陌生。
“六弟,”张翠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在帮武当清理门户。”
“你疯了!若是被师父知道……”殷梨亭急步上前,想要拉住张翠山,“快跟我走,我去向大哥求情……”
“求情?”张翠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六弟,这五年,我求过多少次?素素求过多少次?有用吗?”
他指着远处火光冲天的马厩,又指了指紫霄宫的方向:“在那里,你的嫂子正在陪那群畜生喝酒。你现在让我去求情?”
殷梨亭如遭雷击,脸色惨白:“五哥,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张翠山点了点头,“所以我也不怪你们。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话音未落,张翠山突然动了。
他手中那把锉刀化作一道寒芒,直刺殷梨亭的小腹。
殷梨亭大惊,本能地运起内力后退,同时拔剑格挡。
“当!”
火星四溅。张翠山毕竟没有了内力,被震得倒退几步,摔倒在地。但他没有丝毫停顿,抓起地上一把石灰粉,猛地撒向殷梨亭的面门。
“咳咳!”殷梨亭猝不及防,被迷了眼。
“五哥!你真要杀我?!”殷梨亭痛苦地大喊。
“挡路者,死。”
张翠山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绝望的野兽,再次扑了上去。他没有章法,全是搏命的招数。那是他在马厩里杀了十几个人练出来的杀人术。
殷梨亭不想伤他,只能一味闪避。
就在两人纠缠之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在那边!抓刺客!”
是峨眉派的丁敏君带着人赶来了。
张翠山眼神一凛。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殷梨亭了,也逃不掉了。
但他没有惊慌。他看了一眼殷梨亭,那眼神中最后一点兄弟情义彻底熄灭。
“六弟,记住。”张翠山贴在殷梨亭耳边,声音如同诅咒,“武当欠我的,早晚要还。”
说完,他猛地推开殷梨亭,转身冲向悬崖边的黑暗处。
“别让他跑了!那是张翠山那个叛徒!”丁敏君尖叫道,“放箭!”
嗖嗖嗖——
十几支羽箭破空而来。
张翠山腿脚不便,根本躲不开。
“噗!噗!”
两支箭射穿了他的肩膀和后背。他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却依然没有停下。
前方是万丈悬崖。
张翠山冲到崖边,回头看了一眼。
火光中,他看到了丁敏君狰狞的脸,看到了殷梨亭痛苦的表情,也仿佛看到了紫霄宫中那个正在强颜欢笑的殷素素。
“素素,等我。”
他在心里默念一声,纵身一跃,跳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五哥——!”殷梨亭跪倒在崖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
次日清晨。
六大派誓师出发。
队伍的最前方,灭绝师太骑着那匹神骏的白马,意气风发。
殷素素站在路边的人群中,低着头,没人看清她的表情。
她已经知道了昨夜的事。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所有人都说,张翠山畏罪自杀,跳崖身亡。
殷素素的手藏在袖子里,死死攥着那枚她原本打算送给丈夫的平安符。指甲刺破了掌心,鲜血染红了符纸。
她没有哭。
她看着灭绝师太胯下的白马,看着何太冲腰间的酒壶,看着峨眉弟子手中的长剑。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其残忍、极其艳丽的笑容。
翠山,你先去一步。
但我向你保证,去黄泉路上的这一路,你绝不会寂寞。我会送很多人下去陪你。很多人。
队伍浩浩荡荡地开拔了。
而在队伍必经之路的百里之外,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身影,正坐在一处茶寮里,冷冷地注视着这支送死的队伍。
那男子身穿黑衣,背负一柄厚重的铁剑——那是从死人堆里捡来的。
那女子一身青衣,手腕上缠着一根不起眼的牛筋绳索。
“来了。”张无忌放下茶碗,碗底在桌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
周芷若咬了一口馒头,目光锁定了队伍最前方的峨眉旗帜。
“那个老尼姑,是我的。”她说。
“好。”张无忌点头,“剩下的,全归我。”
风起,云涌。
复仇的盛宴,正式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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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崩坏的锋刃
通往光明的路,往往铺满了肮脏的沙砾。
六大派的远征队伍如一条蜿蜒的长蛇,在甘凉古道的黄沙中艰难蠕动。风沙很大,裹挟着细碎的石子,打在脸上生疼。
灭绝师太骑在马上,腰背挺得笔直。即便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她依然保持着峨眉掌门的威仪。她胯下的那匹大宛良驹“白雪”,是她这一路上的骄傲,也是她俯视群雄的资本。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匹马的蹄铁下,正藏着一枚致命的钉子。
经过两日的长途跋涉,那枚被张翠山做了手脚的蹄铁终于松动了。随着每一次蹄落,那根磨尖的铁钉便向马掌那块最柔软的嫩肉里钻进一分。
“得得……得得……”
马蹄声变得有些凌乱。
“师父,这马似乎有些不对劲?”弟子贝锦仪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多嘴。”灭绝师太冷冷斥道,“此乃千里良驹,岂是寻常劣马可比?定是风沙迷了眼。”
她猛地一夹马腹,想要在众人面前展示这畜生的脚力。
“希律律——!”
一声凄厉至极的嘶鸣瞬间撕裂了风沙。
那枚铁钉终于完全刺穿了神经密布的肉掌。剧痛让这匹通人性的牲畜瞬间发了狂。它没有向前冲,而是猛地前蹄跪折,巨大的身躯因惯性向前翻滚,后蹄疯狂地在那坚硬的戈壁滩上刨出了火星。
灭绝师太毕竟是一代宗师,变生肘腋之间,她提气纵身,像一只灰鹤般掠起。
但她忘了,她手里还牵着缰绳。
发狂的马在翻滚中爆发出的力量何止千斤,缰绳瞬间崩直,竟硬生生将身在半空的灭绝师太拽得身形一歪,狼狈地摔向地面。
“砰!”
虽然她在落地前强行扭转腰身,双足落地,但那股巨大的拉扯力让她踉跄着冲出了十几步,最后不得不单膝跪地才稳住身形。
头顶的道冠歪了,手中的拂尘掉进了骆驼刺丛里。
“师父!”
峨眉众弟子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
灭绝师太脸色铁青,一把推开想要搀扶她的丁敏君。她大步走到那匹还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哀鸣的白马前,一掌拍在马头上。
“咔嚓。”头骨碎裂,白马终于解脱。
她蹲下身,抓起那只血肉模糊的马蹄,一眼便看到了那枚深深刺入肉中的铁钉,以及蹄铁缝隙里那明显的人为锉痕。
“张、翠、山!”
灭绝师太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里的怨毒比这戈壁的风还要冷。
队伍后方,殷素素坐在一辆运送杂物的敞篷牛车上。她听到了前方的骚乱,看到那匹倒毙的白马,嘴角微微勾起。
她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满头,慢慢咀嚼着。
翠山,干得好。这只是第一份利息。
然而,骚乱并未就此平息。
风沙骤然变大,天色昏黄如血。
道路前方是一处名为“一线天”的峡谷。两侧峭壁如削,中间只容两骑并行。这是通往光明的必经之路,也是绝佳的伏击之地。
“停止前进!结阵!”
少林空智神僧大喝一声,禅杖重重顿地。
但已经晚了。
并没有喊杀声,也没有漫天的箭雨。
只有两块巨石,轰然从崖顶落下,精准地砸断了队伍的首尾。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峭壁上直坠而下。
那不是轻功,那是纯粹的自由落体。那黑影在即将触地的瞬间,双脚猛地蹬在岩壁上,借力横飞,如同一颗黑色的炮弹,直接撞进了华山派的阵营。
“什么人?!”
一名华山长老拔剑便刺。
“当!”
剑刺在对方的胸口,却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那黑衣人根本没有躲,任由长剑刺身,随后一只大手直接抓住了长老的头颅。
那是张无忌。
此时的他,披头散发,脸上涂着黑炭,眼中只有兽性的红光。
九阳神功的护体真气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气墙。他五指收拢,那是从白猿撕裂虎豹的动作中学来的——“碎颅”。
“噗。”
就像捏碎一个熟透的西瓜。
红白之物喷溅了张无忌一身。
“魔教妖人!杀了他!”
周围的华山弟子吓得肝胆俱裂,但依然本能地挥剑围攻。
“锵!锵!锵!”
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接连响起。
张翠山那晚涂抹在剑鞘内的腐蚀毒液,终于在这一刻显露了狰狞。这些平日里被视为性命的宝剑,在碰到张无忌那坚逾金铁的拳头时,竟如同酥脆的琉璃般寸寸断裂。
拿着断剑的弟子们愣住了。
这在生死搏杀中是致命的破绽。
张无忌没有给他们发呆的机会。他不需要招式,他就是一辆碾压血肉的战车。
一拳,胸骨塌陷。
一脚,脊椎折断。
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肢体横飞。他没有杀那些掌门高手,而是专门盯着那些普通弟子下手。
他在制造恐惧。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鬼影在峨眉派的队伍中无声游走。
那是周芷若。
她没有张无忌那般狂暴的力量,但她手里有一根浸了油的牛筋绳索,还有那把断刃。
丁敏君正拔出长剑,想要去支援前方,突然感觉脚踝一紧。
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被倒吊着拖进了混乱的人群阴影中。
“谁?放开我!”丁敏君惊恐地尖叫。
“师姐,别来无恙。”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丁敏君浑身一颤,这个声音……虽然变得沙哑冷酷,但那股子语气,她死都不会忘。
“周……周芷若?你没死?!”
“死人怎么讨债呢?”
周芷若手中的断刃轻轻划过丁敏君的脸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避开了动脉,却足以毁容。
“啊——!我的脸!”
丁敏君凄厉地惨叫。
周芷若并没有杀她。杀人太简单了。她一脚踩断了丁敏君的手腕——正是当年丁敏君打殷素素的那只手,然后身形一闪,消失在风沙中。
“有鬼!有鬼啊!”
丁敏君捂着脸,在地上疯狂打滚,凄厉的叫声让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灭绝师太提着倚天剑冲了过来,剑气纵横,将漫天风沙劈开。
“装神弄鬼!滚出来!”
倚天剑果然锋利无匹,所过之处,无论是岩石还是尸体,尽皆一分为二。
张无忌和周芷若并没有与之硬拼。
他们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后撤。张无忌抓起两具尸体,狠狠砸向灭绝师太,借着血雾的掩护,两人如壁虎般游上峭壁,转瞬间消失在茫茫戈壁之中。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留下一地狼藉。
死了二十几个人,伤了四十几个。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手中的兵器大半都断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鲜于通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折扇(内藏钢骨),脸色惨白,“我们的兵器……”
“有人在剑鞘里下了毒!”武当宋远桥捡起一把断剑,闻了闻断口处的酸臭味,声音颤抖,“这是……这是五弟在马厩里常用的除虫草汁,混合了化铁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悬崖。
那个据说已经跳崖自尽的张翠山,仿佛正站在云端,冷冷地嘲笑着他们。
“继续走!”
灭绝师太铁青着脸,倚天剑归鞘,“魔教妖孽,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到了光明顶,老尼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但这句狠话,在呼啸的寒风中显得格外苍白。
队伍重新启程,但气氛已经彻底变了。
每个人都紧紧握着手中残存的兵器,惊恐地打量着四周的每一块岩石,每一个阴影。他们不再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师,而是一群被恶鬼缠身的猎物。
牛车上。
殷素素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旁边的看守以为她在哭,不耐烦地喝道:“哭什么哭!晦气!”
殷素素抬起头。
她没有哭。她在笑。
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是一种扭曲的、极度亢奋的狂喜。
她看到了。
刚才那个如魔神般杀入敌阵的黑衣少年,虽然面目全非,虽然身形魁梧,但那眉眼间的轮廓……
是无忌。
还有那个如鬼魅般的青衣少女,那是汉水边的小姑娘。
你们都活着。
好,真好。
殷素素伸出舌尖,舔去了溅在手背上的一滴不知是谁的鲜血。
腥甜。
这是复仇的味道。
此时,何太冲捂着肚子走了过来,脸色有些发青。
“妈的,这水土不服真是要命……”何太冲骂骂咧咧,刚才那一战他虽然没受伤,但运功时总觉得丹田隐隐作痛,内力有些凝滞。
他看向殷素素,眼神中透着一股发泄怒火的欲望:“下来!给老夫揉揉肚子!”
殷素素乖顺地爬下牛车。
她的手指冰凉,轻轻按在何太冲的关元穴上。
“掌门,”她柔声说道,“这一路辛苦了。等到了晚上,奴家给您‘好好’去去火。”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劲送入那已经被“软筋散”侵蚀的经脉中。
这不会立刻致命。但这会像一颗种子,在何太冲最需要内力的时候,长成一棵勒死他的毒藤。
夜幕降临。
峡谷深处,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嘴。
六大派的篝火在风中摇曳,像是随时都会熄灭。而在黑暗的深处,两双狼一样的眼睛,正贪婪地注视着这群肥羊,等待着下一次撕咬的机会。
这一夜,没人敢睡。


第十章:暗夜里的名为“信任”的毒药
那一夜,甘凉古道的风声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
六大派的营地扎在一处背风的土丘下。虽然四周布满了明哨暗哨,但那种被猎物反噬的恐惧感,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篝火被压得很低,没人敢大声说话,生怕招来黑暗中那双看不见的眼睛。
昆仑派的主帐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那是何太冲身上散发出来的。
“废物!都是废物!”
何太冲赤裸着上身,暴躁地将一只药碗摔在地上。瓷片飞溅,划破了跪在一旁殷素素的脸颊。鲜血渗出,顺着她苍白的下巴滴落。
殷素素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膝行向前,用一块温热的布巾擦拭着何太冲胸口那些因为内分泌失调而生出的红斑。
何太冲喘着粗气,眼神浑浊而焦虑。自从白日里那场突袭后,他运功时便觉丹田阻滞,且胯下那话儿竟如死灰般毫无反应。对于一个极度贪恋权色的人来说,这比断手断脚更让他恐惧。
“是你搞的鬼?”何太冲突然一把揪住殷素素的头发,将她的脸拉到面前,狰狞地质问,“是不是你在酒里下了毒?”
殷素素被迫仰视着这张丑陋扭曲的脸。她的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惊恐与委屈。
“掌门……素素命悬掌门之手,若是掌门有个三长两短,那灭绝师太第一个就会杀了素素祭旗。”她的声音颤抖,却字字诛心,“素素比任何人都希望掌门长命百岁……甚至,希望掌门能独步武林。”
何太冲的手微微松了一些,狐疑地看着她:“独步武林?哼,现在这副鬼样子,还谈什么独步武林?”
殷素素趁机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粗糙的掌心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猫。
“掌门难道没发现吗?”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的诱导,“白日里那一战,各派兵器尽断,唯独昆仑派的几位长老护住了剑。而且……晚膳时,班女侠似乎一直在和华山鲜于通窃窃私语。”
何太冲瞳孔一缩:“你想说什么?”
“素素不敢乱说。”殷素素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寒光,“只是……掌门这病来得蹊跷。若是掌门倒下了,昆仑派的大权,自然是落入班女侠手中。再加上华山派的支持……到时候,掌门这身家性命,怕是……”
这番话漏洞百出,但在一个身体抱恙、极度多疑且夫妻关系本就紧张的男人耳中,却成了最致命的毒药。
何太冲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想起了平日里班淑娴的飞扬跋扈,想起了她对自己纳妾的嫉恨。
“贱人……”何太冲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不知是在骂殷素素,还是在骂班淑娴。
“掌门别怕。”殷素素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指尖在他脊椎的大穴上若即若离地画圈,“素素有个家传的推拿法子,能通经活络。只要掌门信得过素素,今夜……素素只属于您一个人。”
何太冲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不可攀的魔教贵女,如今却如此卑贱地讨好自己。那种扭曲的征服感暂时压倒了恐惧和多疑。
“好。”何太冲狞笑一声,躺回榻上,“若是治不好,老夫就扒了你的皮做灯笼!”
殷素素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当然治不好。她只会让他觉得“舒服”,实则是用阴柔的手法,将那些“软筋散”的毒性,一点点推入他的五脏六腑。
这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让他变成一个只能依赖她的废人。
营地外围,三百步。
黑暗浓得化不开。
宋青书带着两名武当弟子在巡夜。他是武当第三代首徒,平日里自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此刻,他握剑的手全是冷汗。
“宋师兄,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脖子后面吹气?”一名弟子哆哆嗦嗦地说道。
“闭嘴!自己吓自己!”宋青书低声呵斥,但他自己也不敢回头。
那个传说中已经死了的五师叔张翠山,如今成了武当派每个人心头的梦魇。
突然,前方的一块岩石后,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谁?!”宋青书厉喝一声,长剑出鞘。
没有人回答。
只有风吹过沙砾的沙沙声。
宋青书咽了口唾沫,示意旁边的一名弟子过去查看。那弟子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绕过岩石。
“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随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宋青书大惊,刚想退后,却见那名弟子从岩石后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师……师兄……”那弟子的声音含糊不清,仿佛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借着微弱的月光,宋青书看清了。
那弟子的嘴里,塞满了他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被齐根切断,塞进了嘴里,将脸颊撑得诡异变形。而他的双手光秃秃的,正滴着血,像两根红色的木棍。
“呕——”
另一名弟子直接吓吐了。
宋青书头皮发麻,双腿发软。这不是杀人,这是虐杀。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个断指弟子的身后。
那黑影极高大,披散着头发,宛如魔神。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断指弟子的天灵盖上。
“武当派?”
那个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来自地狱的戏谑。
宋青书浑身僵硬,他认不出这个声音,但他认出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的眼睛。
“你是谁……”宋青书颤声问道。
“我是讨债的鬼。”
话音未落,黑影手掌微微用力。
“噗嗤。”
并没有捏碎头骨,而是九阳内力瞬间灌入。那个断指弟子七窍流血,软软地倒了下去,经脉寸断,内脏俱碎,外表却看不出丝毫伤痕。
宋青书尖叫一声,转身就跑。他甚至忘了用轻功,只是像个被吓破胆的懦夫一样,连滚带爬地冲向营地。
“救命!有鬼!救命啊!”
他身后的那名弟子跑得慢了些。
一道青色的影子从侧面掠过。
没有声音,只有一抹寒光。
那弟子的脚踝被一根绳索缠住,整个人瞬间被拖入黑暗之中。
“不……不要……”
黑暗中传来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骨裂声。那不是野兽在进食,而是周芷若在用石头一点点敲碎那弟子的膝盖骨。
营地内。
宋青书的尖叫声惊醒了所有人。
各派高手纷纷冲出营帐。
“慌什么!”灭绝师太提剑而出,一脸怒容。
宋青书扑倒在灭绝师太脚边,指着外面的黑暗,语无伦次:“鬼……鬼……手指……吃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营地边缘的拒马桩上,挂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人皮。
一张刚刚剥下来的、完整的人皮。皮上用鲜血歪歪扭扭地写着八个大字:
名门正派,猪狗不如。
而在人皮的下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七八柄断裂的长剑,那是刚才那几个巡逻弟子的佩剑。
“阿弥陀佛。”空闻大师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念珠转得飞快。
这不再是单纯的江湖仇杀。这是一种羞辱,一种将六大派的尊严剥下来踩在脚底的宣战。
灭绝师太看着那张人皮,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黑。
“好,好,好!”她连说三个好字,气极反笑,“既然来了,就别藏头露尾!张无忌!我知道是你!你这个小畜生,有本事出来,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接我倚天剑三招!”
回应她的,只有旷野上的风声。
以及远处黑暗中,一声悠长的、充满了野性的狼嚎。
那是围猎的号角。
昆仑派帐内。
外面的喧闹丝毫没有影响到帐内的旖旎。
殷素素依然在给何太冲推拿。听到外面的动静,何太冲浑身一抖,想要起身。
“掌门别动。”殷素素按住他的肩膀,声音轻柔如水,“外面有灭绝师太和空闻大师顶着,天塌不下来。倒是掌门这气血刚通了一半,若是此时泄了气,怕是以后真的要……不行了。”
何太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贪生怕死和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那……你继续。”
殷素素垂下头,掩去嘴角的冷笑。
她听到了那声狼嚎。那是无忌。她的儿子长大了,学会了怎么像狼一样捕猎。
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坚固的堡垒内部,哪怕是用指甲,也要抠出一个洞来。
“掌门,”殷素素的手指滑向何太冲的后颈,那里有一处死穴,“您觉得,如果灭绝师太死了,这屠龙刀……该归谁保管呢?”
何太冲的呼吸猛地粗重起来。
贪婪,永远是比恐惧更有效的驱动力。
“自然是……有德者居之。”何太冲喃喃自语。
殷素素笑了。
“那就让素素,助掌门一臂之力吧。”
她从袖口中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轻轻刺入了何太冲的“神道穴”。这一针下去,会让他短时间内精神亢奋,内力看似暴涨,实则是在透支生命。
等到光明顶决战之时,这位昆仑掌门,将会成为一颗最好用的炸雷。
帐外,风沙依旧。
但在这漫长的黑夜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正在悄然置换。六大派以为自己在走向光明顶,殊不知,他们正一步步走进一座精心搭建的坟墓。


第十一章:死人不喝水
西出阳关,再无故人,只有吃人的沙。
六大派的队伍在浩瀚的戈壁中已经走了三天。原本气势汹汹的征讨大军,此刻却像是一群被抽干了精气的行尸走肉。
水源出了问题。
并非是找不到水,而是所有的水源——哪怕是地图上标注的隐秘绿洲——都被人动了手脚。
第一天,他们在红柳滩发现了一口井。干渴难耐的崆峒派弟子争先恐后地打水,水清冽甘甜,没有任何异味。然而半个时辰后,那几个喝了水的弟子开始腹痛如绞,随即上吐下泻,直到把胆汁都吐干,整个人脱水成了干尸。
那是“断肠草”浸泡过的水。
第二天,他们在胡杨林找到了一条小溪。这次没人敢喝,银针试毒,无毒。但当华山派的人刚要取水时,却发现溪流的上游,横七竖八地泡着几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正是前几日失踪的巡逻弟子。尸体被剖开了肚子,内脏流在水里,绿头苍蝇嗡嗡乱飞。
那一刻,比干渴更可怕的恶心感,击垮了不少人的意志。
到了第三天,队伍里的水囊几乎都空了。
烈日当空,烤得沙砾发烫。每一个人的嘴唇都干裂出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烧红的炭。
昆仑派的马车上。
何太冲独享着最后半袋清水。他大口大口地灌着,水渍顺着胡须流下,滴在衣襟上。
车外,几个昆仑弟子眼巴巴地看着,喉结滚动,却不敢出声。
殷素素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为何太冲扇风。她的脸色也很苍白,嘴唇干枯,但眼神依旧清明。
“掌门,慢些喝。”殷素素柔声劝道,“这水金贵,还得留着防身。”
何太冲喝饱了,满足地抹了抹嘴,看着殷素素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将水袋递了过去:“你也喝一口。”
殷素素感激涕零地接过,却只是一小口抿润了嘴唇,便立刻盖好盖子,双手捧回给何太冲:“素素不渴。掌门是全派的顶梁柱,这水是您的命,也就是素素的命。”
这一幕,正好落在路过的鲜于通眼里。
鲜于通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眼中的嫉妒和贪婪几乎掩饰不住。他手中的折扇早已破烂,此时也没心思摇了。他走近几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何掌门,好兴致啊。大家都渴得嗓子冒烟了,您这儿还有私藏?”
何太冲冷哼一声,将水袋揣进怀里:“鲜于掌门说笑了。这是老夫出门时备下的救命水,怎么,华山派没带水吗?”
“带是带了,可惜路上不知被哪个天杀的刺破了水囊。”鲜于通目光阴鸷,“何兄,咱们既是结盟,理应同舟共济。如今我派中几个长老渴得晕过去了,不知何兄能否匀出一口?”
“匀?”何太冲还没说话,殷素素突然惊呼一声,像是说漏了嘴,“哎呀,这可不行!掌门这几日练功正在紧要关头,需要这药水压制体内毒素,若是分了,掌门走火入魔怎么办?”
何太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捂住胸口,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正是!鲜于贤弟,并非老夫小气,实在是……咳咳,身不由己啊。”
鲜于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看似柔弱无害的殷素素,冷笑一声:“好,好一个身不由己。希望何兄这‘药水’,能喝到光明顶。”
说罢,他拂袖而去。
殷素素看着鲜于通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
她在赌。赌人性的底线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果然,没过多久,队伍后方就传来了争吵声。
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昆仑派私藏了满满几大桶清水,甚至用来洗脸。谣言在极度缺水的人群中迅速发酵,变成了确凿的“事实”。
崆峒五老带着一群红了眼的弟子,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昆仑派的营地。
“姓何的!把水交出来!”
“大家都是来除魔卫道的,凭什么你们喝水,我们要吃沙子?”
“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何太冲大怒,拔剑出鞘:“放肆!谁敢动我昆仑派的东西?”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火并。
灭绝师太和空闻大师不得不赶来调停。但即便有两位宗师压阵,那种裂痕也已经无法弥合。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需一点干渴的养分,就能长成参天毒树。
……
距离队伍十里之外的一处沙丘顶端。
这里搭着一个简易的凉棚,棚下放着几只切开的西瓜。红瓤黑子,汁水四溢。
张无忌盘腿坐在沙地上,手里拿着一块西瓜,啃得津津有味。
但他并没有把西瓜全部吃完。他吃一半,留一半,然后将剩下的瓜皮随手扔下沙丘。
沙丘下的阴影里,趴着一个浑身裹在灰布里的人形物体。
那人只有一条腿是完好的,另一条腿呈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背上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箭疮,虽然结了痂,但仍渗着脓水。
他像狗一样爬过去,捡起张无忌扔下的瓜皮,贪婪地啃食着上面残留的红瓤,连绿色的瓜皮也一并嚼碎吞下。
“爹。”张无忌淡淡地叫了一声。
那个灰布人停下了咀嚼,抬起头。
那是一张被毁容的脸。当初跳崖时,他的脸在岩石上摩擦,半边脸皮都没了,如今愈合成了一片狰狞的紫红色疤痕。只有那双眼睛,虽然浑浊,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清醒与疯狂。
是张翠山。
他没死。他在崖底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摔断了脊骨和腿,却被随后赶到的张无忌和周芷若救起。
九阳神功虽然能续接经脉,但接不好断裂的脊骨。他瘫了,只能像软体动物一样爬行。但他的脑子,却在那无尽的痛苦中,进化成了最恶毒的兵书。
“水……不够乱……”张翠山嘶哑着喉咙,声音像是砂纸摩擦,“还得……加把火。”
“怎么加?”周芷若坐在一旁,正在用一块丝绸擦拭她的断刃。那丝绸是从峨眉派弟子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张翠山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指,指了指远处的六大派队伍,又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热……幻觉……”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今晚……把剩下的水……都毁了。只留……峨眉的。”
周芷若眼睛一亮:“嫁祸?”
“不。”张翠山摇了摇头,嘴角咧开一个恐怖的笑容,“是……独食。让他们……看着峨眉喝水。让他们……去抢。”
“名门正派……最怕的不是魔教……是……不公。”
张无忌听着父亲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记忆中那个温润儒雅、教他写字的父亲,早已死在了武当山的悬崖上。眼前这个,是名为复仇的怪物。
但他不觉得悲哀。他只觉得亲切。
“好。”张无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汁,“今晚我去。”
“带上……那个东西。”张翠山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麻袋。
麻袋里动了动,发出“吱吱”的叫声。
那是他们在沙漠里抓的几百只沙鼠。这些老鼠被饿了三天,早已饥渴难耐。
……
入夜。
六大派的营地陷入了一种死寂的焦躁中。
因为缺水,很多人根本睡不着。只能通过减少活动来保存体力。
灭绝师太为了维持峨眉派的战力,下令将仅存的几袋水分给核心弟子,其他人只能忍着。这举动虽然无可厚非,但在这种绝境下,却引来了无数怨毒的目光。
后半夜,风沙停了。
守着水车的少林武僧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沙沙声。
“什么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数黑影从沙地里钻了出来。
是老鼠。
成百上千只沙鼠,像潮水一样涌向水车。它们闻到了水的味道,那是生命的本能驱使它们疯狂。
“老鼠!快赶走!”
武僧挥舞棍棒,打死了几十只,但更多的老鼠扑了上来,用锋利的牙齿疯狂啃咬着牛皮水囊。
“嗤——!”
水囊被咬破,珍贵的清水喷涌而出。
“吱吱吱!”
老鼠们疯狂地舔舐着地上的水,互相撕咬。
混乱瞬间爆发。
“水!水漏了!”
这喊声惊醒了所有人。
无数人冲向水车。但他们不是来赶老鼠的,而是来抢水的。
有人趴在地上,和老鼠争抢那渗入沙土的湿泥;有人拿出碗盆,试图接住流出的水;更有人趁乱拔刀,砍向阻拦的少林武僧。
“别抢!这是大家的水!”空闻大师大喝,但在生存本能面前,大师的话成了耳旁风。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峨眉派的营帐后。
张无忌手里提着两个完好无损的水囊——那是他从昆仑派那里偷来的,正是白天何太冲“私藏”的那两袋。
他将水囊轻轻放在了灭绝师太的帐篷门口,并且故意弄出了一点声响。
“谁?”
灭绝师太警觉地冲出来。
黑影早已消失。但她看到了地上的两个水囊。她疑惑地提起,打开塞子,一股清冽的水气扑鼻而来。
是满的。
“师父,这是……”丁敏君跟了出来,眼睛都直了,“哪里来的水?”
灭绝师太眉头紧锁,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在这里!峨眉派有水!好多水!”
原来是华山派的一个弟子,“恰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
这一下,就像是在油锅里泼了一瓢水。
那些刚刚看着少林水车流干、绝望愤怒的人群,瞬间将目光锁定在了峨眉派这边。
“灭绝老尼!你不是说没水了吗?”
“好啊!原来是你偷了我们的水!”
“把水交出来!”
一群人红着眼围了上来。
灭绝师太百口莫辩。她手里提着的水囊就是铁证。
“这水来路不明……”她刚想解释。
“放屁!我都闻到味儿了!”鲜于通尖叫道,他在混乱中总是冲在挑拨离间的第一线,“大家看啊,峨眉派弟子一个个面色红润,肯定是早就背着我们喝饱了!她们想把我们渴死,好独吞屠龙刀!”
“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一块石头飞了过来,砸在了灭绝师太的额头上,砸破了皮。
血流了下来。
这一见血,彻底点燃了众人的兽性。
六大派的联盟,在这个干渴的沙漠之夜,终于因为两袋来历不明的水,彻底崩塌了。
混战开始了。
华山打峨眉,崆峒打少林,昆仑趁火打劫。
刀剑相向,鲜血横流。血腥味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让他们忘了原本的敌人是谁,只记得眼前的人手里可能有水。
张无忌站在远处的高坡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周芷若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只刚抓到的蝎子,喂进张翠山的嘴里。
“爹,他们打起来了。”周芷若轻声说。
张翠山嚼着蝎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张毁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好……好……”他含糊不清地笑着,“名门正派……自相残杀的血……最解渴。”
“接下来呢?”张无忌问。
张翠山咽下最后一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等他们……杀累了。我们就去……收尸。”
“记住……不留活口……除了……”
“除了谁?”
“除了那个……拿着倚天剑的老尼姑。”张翠山的手指抠进沙土里,“我要……活剥了她。”
此时,战场中央。
殷素素躲在翻倒的牛车下,紧紧抱着头。她没有参与厮杀,而是在混乱中,悄悄将一枚淬了毒的银针,刺入了正在保护她的何太冲的后腰。
何太冲正挥剑砍翻一名崆峒弟子,突然感觉腰眼一麻,随后半个身子失去了知觉。
“怎么回事?!”他惊恐大叫。
“掌门!小心!”殷素素适时地扑上去,替他挡了一记流刀,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
“素素!”何太冲感动得热泪盈眶。
“掌门快走!我背你!”
瘦弱的殷素素,竟然真的背起了身材魁梧的何太冲,跌跌撞撞地向黑暗中跑去。
当然,她跑的方向,正是张无忌他们所在的沙丘。
一家人,就要团聚了。
以一种最扭曲、最黑暗的方式。



第十二章:烂泥中的团圆
沙丘背后的阴影里,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月光惨白,照着这片被鲜血浸透的荒漠。
殷素素背着何太冲,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了沙脊。她的呼吸粗重,汗水浸透了那身破碎的道袍,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却依旧诱人的曲线。她的双膝早已磨破,每一步都在沙地上拖出一条血痕,但她的眼神却亮得可怕。
“掌门……到了……我们安全了……”
她喘息着,将背上那个沉重的男人“卸”了下来。
何太冲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那枚毒针的效力已经完全发作,加上软筋散的侵蚀,他现在除了眼珠能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素素……这……这是哪里?”何太冲惊恐地看着四周。
这里没有救援,没有水源。
只有三双眼睛。
一双属于如野兽般强壮的黑衣少年(张无忌),一双属于冷若冰霜的持刀少女(周芷若),还有一双……属于地上那个蠕动的、裹着灰布的怪物(张翠山)。
殷素素站直了身体。她没有回答何太冲,而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三个“人”。
风,吹起了她散乱的长发。
她看着张无忌,看着那个比记忆中高大了太多的儿子。他的脸上满是血污,眼神凶戾,但那轮廓,确是她的无忌。
她又看向地上那个灰布包裹的人形。那张毁容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那是她日思夜想、在无数个受尽屈辱的夜晚支撑她活下来的丈夫。
“翠山……”
殷素素的声音在颤抖,泪水瞬间决堤。她不再是那个卑微顺从的侍女,也不再是那个心机深沉的妖女,此刻,她只是一个破碎的妻子。
张翠山费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响。他伸出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像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丑陋,瑟缩着想要收回。
殷素素猛地扑了过去。
她跪在沙地上,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那个散发着恶臭和腐烂气息的躯体。
“翠山!翠山!”
她哭喊着,将脸埋进他满是灰尘的怀里,吻着他那张恐怖的脸,吻着那些狰狞的伤疤。
“我不嫌……我不嫌……”她疯了一样地撕扯着自己的衣领,露出了锁骨和胸前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那是何太冲昨夜留下的,“你看我……我也脏了……我们也脏了……我们是一样的……”
张翠山颤抖着,眼泪混着血水流下。他张开嘴,狠狠地咬在殷素素的肩膀上,仿佛要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
痛。
真实的痛。
“素素……”他终于哭出了声,像个孩子,又像个鬼,“活下来了……就好……”
一旁的何太冲,此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认出了张翠山。
那个被他当做马夫、肆意羞辱了两年的跛子;那个被他踩在脚下擦鞋的废物。
“你……你们……”何太冲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的一点气音。
张无忌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何太冲,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猪羊。
“娘,”张无忌轻声唤道,“这份见面礼,孩儿帮您拆了吧。”
殷素素从张翠山怀里抬起头。她擦干了眼泪,眼神瞬间变得阴毒无比。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虽然衣衫褴褛,但那股紫微堂主的气势,在这一刻竟然奇迹般地回到了她身上。
她走到何太冲面前,缓缓蹲下。
“何掌门,”殷素素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何太冲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刚才路上,您不是说还要素素给您‘去火’吗?”
何太冲拼命地眨眼,那是求饶的信号。
“嘘——”殷素素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别急。既然是一家人了,自然要坦诚相见。”
她伸出手,抓住了何太冲的腰带。
“呲啦——”
一声裂帛的脆响。
何太冲的裤子被粗暴地撕开。这位昆仑派掌门,平日里道貌岸然,此刻却像个婴儿一样,赤条条地暴露在寒冷的月光下。
没有了衣物的遮蔽,他那苍白松弛的皮肉、因为纵欲而虚浮的身体,显得如此丑陋和可笑。
“周姑娘,”殷素素头也不回地说道,“借刀一用。”
周芷若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断刃扔了过去。
殷素素接住刀。那刀刃上还带着血。
她用冰冷的刀面,贴着何太冲的大腿内侧缓缓滑动,感受着那肌肉因为极度恐惧而产生的痉挛。
“这两年,何掌门在知客院,没少让素素跪着伺候吧?”殷素素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手中的刀却在何太冲的腿根处轻轻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渗出。
“这一刀,是为了翠山的腿。”
“啊——!”何太冲惨叫,但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承受。
“这一刀,”殷素素又是一划,这次是在他的小腹,“是为了无忌受的寒毒。”
“这一刀……”
殷素素停下了。她的目光落在何太冲那话儿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和报复的快意。
“是为了我自己。”
她举起刀,没有任何犹豫,狠狠扎了下去。
“噗!”
那是肉体被贯穿的声音。
何太冲的双眼猛地暴凸,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嘴巴张大,却因为剧痛而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剧烈地抽搐着,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的鱼。
污血和秽物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沙地。
殷素素拔出刀,任由那污血溅在自己脸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腥,笑得凄厉而美艳。
“掌门,舒服吗?”
她站起身,一脚将痛晕过去的何太冲踢开。
“别让他死了。”一直沉默的张翠山突然开口了。他在地上爬行着,拖着那条残废的身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这种畜生……死了太便宜。”张翠山从怀里摸出一把在沙漠里抓的毒火蚁,“把他……种在沙子里。把蚂蚁……放进他的伤口里。”
“好。”张无忌点头。
他和周芷若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拖起何太冲。
他们找了一个背风的沙坑,将何太冲竖着埋了进去,只露出一颗头颅和一个鲜血淋漓的脖颈。
张翠山爬过去,颤抖着将那一把红色的毒蚂蚁,倒在了何太冲的脸上,以及他那个被废掉的部位的伤口上。
“啊……啊……”
醒过来的何太冲发出了绝望的哀鸣。万蚁噬心的痛苦,比凌迟还要可怕。
“这就叫……种人。”张翠山看着这一幕,发出了破风箱般的笑声,“明年……会长出更多的……畜生吗?”
殷素素走过去,坐在张翠山身边,将他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梳理着他脏乱的头发。
“不会了,翠山。畜生都会死绝的。”
不远处,张无忌和周芷若并肩而立,看着这残忍的一幕。
“怕吗?”张无忌问。
“怕什么?”周芷若冷冷地反问,“怕这世道还不够乱?”
她转过头,看向远处的黑暗。那里,六大派的厮杀声已经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何太冲只是个开始。”周芷若握紧了拳头,“还有鲜于通,还有那个老尼姑。”
张无忌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握住了周芷若的手。
两只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走吧。”张无忌说,“去收网。让这江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
在这个被诅咒的夜晚,原本支离破碎的一家人,终于以一种扭曲怪诞的方式团聚了。他们不再是受害者,他们是复仇的修罗,正准备将这人间炼狱,烧得更旺一些。
而下一个目标,就是那个自诩正义、不可一世的——峨眉。



第十三章:白壁染瑕,佛心成魔
那一夜过后,六大派的队伍彻底散了。
曾经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不足五十人。那些侥幸在昨夜混战中活下来的人,眼神里也没了光。他们像是一群受惊的鹌鹑,缩在灭绝师太和空闻大师的身后。
水,成了这群人唯一的信仰。
灭绝师太手里那两个昨夜“凭空出现”的水囊,早已见底。她分给了弟子,自己只润了润喉咙。此刻,她嘴唇干裂,眼窝深陷,那一身象征着掌门威仪的道袍上,沾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同盟的血污。
“师父……”丁敏君捂着被划烂的脸,声音带着哭腔,“弟子……弟子怕……”
“闭嘴!”灭绝师太厉声喝道,但她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怕什么?只要倚天剑在手,谁敢造次?”
然而,倚天剑能斩断钢铁,却斩不断人心中的魔。
此时,一阵诡异的香气顺着风飘了过来。
那不是花香,而是一种混合了麝香、曼陀罗和某种腐烂甜味的奇异气息。
“什么味道?”空闻大师耸了耸鼻子,突然脸色大变,“不好!是‘悲酥清风’!闭气!”
但已经晚了。
这并非原本那种让人浑身无力的悲酥清风,而是经过殷素素——这位曾经的天鹰教妖女改良过的“极乐散”。
它不会让人立刻倒下,它会唤醒人心中最原始、最肮脏的欲望,同时放大内心的恐惧。
“热……好热……”
一名少林年轻武僧突然撕扯起自己的僧袍。他的双眼通红,呼吸粗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旁边一名受了伤的峨眉女弟子。
平日里,他是严守清规戒律的出家人。但此刻,在那股甜香的诱导下,他脑子里的佛祖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将眼前美好撕碎的冲动。
“师兄,你怎么了?”那女弟子惊恐后退。
“吼!”
那武僧猛地扑了上去,将女弟子按倒在沙地上,疯狂地撕扯她的衣物。
“孽障!尔敢!”空闻大师大怒,举起禅杖就要清理门户。
但他刚一运功,丹田内便是一阵剧痛——昨夜的混战中,他也吸入了那种无色无味的毒粉。
“噗!”空闻一口老血喷出,跪倒在地。
场面彻底失控了。
不仅仅是那一个武僧。华山、崆峒幸存的那些男人们,此刻都像是发情的公兽。他们在绝境的压力和药物的催化下,彻底抛弃了人伦道德。
原本是同盟的营地,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尖叫声、撕帛声、淫邪的笑声,交织成一曲荒诞的乐章。
灭绝师太挥剑斩杀了一个扑向她的华山弟子,但她发现,自己的手脚也开始发软。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小腹升起,让她那颗修了几十年的枯寂道心,竟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这是妖术……”灭绝师太咬破舌尖,试图用剧痛让自己清醒,“周芷若!张无忌!你们给我出来!”
“师太在找我?”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上方的岩石上传来。
众人抬头。
只见晨光熹微中,周芷若坐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那是从峨眉派物资车里找出来的、原本属于灭绝师太年轻时的白色道袍。
她赤着足,双腿悬空晃荡着,手里拿着一只还没吃完的梨子。
而张无忌,像一尊黑色的铁塔,站在她身后。他手里提着一条铁链,链子的另一端,拴着那个被做成了“人彘”的何太冲。
此时的何太冲还没有死,他被装在一个大坛子里,只露出个头,满脸是血和蚂蚁咬过的包,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
“何掌门?!”鲜于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是何掌门?”
“介绍一下,”周芷若咬了一口梨,汁水流下,“这是我们养的新宠物。怎么样,师太,这‘坛中人’的手艺,是不是比你峨眉派的剑法还要精妙?”
灭绝师太看着那个昔日同列六大掌门之一的何太冲,如今落得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妖女……你这丧心病狂的妖女……”灭绝师太指着周芷若,手指颤抖。
“丧心病狂?”周芷若笑了,她随手将梨核砸向灭绝师太,“比起师太当年逼死我爹,逼得我和无忌在死人堆里抢食,这点手段算什么?”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丑态百出的正派人士。
“师太,你看。”周芷若指着下面那些还在互相撕扯、苟且的弟子们,“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名门正派。剥去了那层皮,你们比畜生还不如。”
“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周芷若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扔到了灭绝师太脚边。
“这是解药。但只有一颗。”
周芷若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吃了它,你能解毒,还能恢复三成内力。但是……”她顿了顿,指向了身后的张无忌,“你要是不吃,等会儿药性发作,你会变得像那些母狗一样,跪在地上求男人。你想想,若是堂堂峨眉掌门,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对一个魔教小子投怀送抱……那场面,该有多精彩?”
灭绝师太看着地上的药丸,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已经沦陷在欲望中的弟子。
这是阳谋。
是吃下嗟来之食,苟且偷生?还是坚守气节,然后被药性吞噬,沦为笑柄?
“师太,别犹豫了。”张无忌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股雄性特有的压迫感,“我爹说了,若是你不肯吃,他就把你抓回去,把你这一身道袍扒了,送去给那群发疯的公猴子当媳妇。”
“你——!”
灭绝师太气得浑身发抖,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黑血。
她这一生,刚烈无比,眼里揉不得沙子。哪怕是死,她也不受这等侮辱。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灭绝师太突然一声厉喝,竟没有去捡那颗药丸,而是逆运经脉,燃烧精血,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毒素。
“今日,老尼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们这群魔崽子垫背!”
她身形暴起,倚天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刺岩石上的周芷若。
这一剑,是她毕生功力的凝聚,也是她最后的尊严。
“好。”
张无忌上前一步,挡在周芷若身前。
他没有用兵器。他伸出了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疤的肉掌。
九阳神功全力运转,他的双手瞬间变成了赤金色,仿佛戴上了一副金色的手套。
“叮——!!!”
肉掌与神兵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断臂横飞。
张无忌竟然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死死夹住了倚天剑的剑锋!
虽然他的掌心被割破,鲜血直流,但那剑,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灭绝师太瞳孔剧震。这世上竟然有人能凭血肉之躯挡住倚天剑?
“没什么不可能。”
张无忌狞笑一声,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灭绝师太苍老的脸。
“你的时代,结束了。”
他猛地用力一扭。
“崩!”
倚天剑发出一声哀鸣。
与此同时,周芷若动了。她像一条青蛇,从张无忌的腋下钻出,手中的断刃狠狠刺入了灭绝师太的丹田。
不是杀她,是废她。
“破气式!”
这一刀,直接挑断了灭绝师太的气海。
“啊——”
灭绝师太惨叫一声,内力瞬间溃散。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沙地上。
倚天剑脱手,落在了张无忌手中。
张无忌把玩着这把绝世神兵,随手挥舞了两下,带起一阵血风。
他跳下岩石,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的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此时已经成了废人。气海被破,加上体内毒素反噬,她现在的力气连一个三岁孩童都不如。
更可怕的是,那股压制不住的燥热再次涌了上来。
“杀了我……杀了我……”灭绝师太咬着牙,眼中流出血泪。
“不杀。”
张无忌蹲下身,用倚天剑冰冷的剑脊,拍了拍灭绝师太的脸颊。
“我娘说了,死是最容易的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殷素素。
殷素素正推着那辆装着张翠山的板车缓缓走来。她看着倒在地上的灭绝师太,脸上的笑容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师太,”殷素素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老尼姑,“当年在武当山上,您逼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
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狗链——那是之前拴何太冲用的备用品。
“咔哒。”
殷素素将狗链扣在了灭绝师太的脖子上。
“从今天起,你不是峨眉掌门了。”殷素素牵着链子,轻轻一扯,逼迫灭绝师太不得不向前爬行,“你是我们家的一条看门狗。这把倚天剑,以后就是你的‘饭碗’。你要学会用嘴叼着它,跟在我们后面。”
周围那些幸存的正派人士,此刻大多已经神志不清,或是被吓傻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灭绝师太,像条狗一样被那个魔教妖女牵着。
灭绝师太想要自尽,但周芷若眼疾手快,直接卸掉了她的下巴。
“想死?没那么容易。”周芷若冷冷地说,“等到了光明顶,我们会搭个台子,让你好好表演一下‘名门正派’的风骨。”
风沙再起。
这支原本为了剿灭魔教的队伍,如今已经彻底变了质。
何太冲成了坛子里的怪物,灭绝师太成了链子下的囚徒,空闻大师昏迷不醒被扔在牛车上当做“储备粮”。
而张无忌、周芷若、殷素素和张翠山这“一家四口”,正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向着那座象征着权力和复仇的光明顶进发。
真正的魔教,不是在光明顶。
而是在这几个人的心里。



第十四章:朝圣者的“献礼”
光明顶下,圣火熄灭。
明教锐金旗掌旗使庄铮,正带着旗下兄弟扼守在一线峡的出口。他们接到的情报是六大派联军即将大举进攻,为此锐金旗已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然而,当那支“队伍”真正出现在视线中时,庄铮和身后的明教教众们,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军队。这像是一支来自地狱的马戏团。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高九尺、披头散发如魔神的巨汉(张无忌)。他赤裸的上身满是黑色的血痂,手中随意地拖着一把连鞘的长剑——那剑鞘在地上摩擦出火星,剑柄上的宝石在烈日下刺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在他身后,跟着一辆破旧的牛车。车上没有粮草,而是堆着几个昏迷不醒的和尚道士,以及一个巨大的、发出恶臭的酒坛子。
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个巨汉手里牵着的一根铁链。
铁链的尽头,是一个在地上爬行的……“东西”。
它披着破烂的道袍,下巴无力地垂着(脱臼),嘴里流着涎水,膝盖和手掌因为长途爬行早已血肉模糊。它每爬一步,都要发出一声含糊的悲鸣。
“那是……峨眉派的灭绝师太?!”
庄铮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他曾与灭绝交过手,那个老尼姑剑法狠辣,眼高于顶,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站住!”庄铮大喝一声,手中的狼牙棒一指,“何方神圣?报上名来!”
张无忌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答,只是侧过头,看向身后牛车旁的一个女人。
殷素素穿着一身虽然破旧却洗得发白的道袍,脸上化着精致却透着诡异的妆容——那是用红色的浆果汁液代替胭脂,涂抹在眼角和嘴唇上,像刚吃过人一样。
“庄旗使,”殷素素娇笑着走上前,手中的团扇掩住半张脸,“十年不见,连本座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吗?”
庄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紫微堂主?!殷素素?你……你不是死了吗?”
“死?”殷素素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我是死过一次。不过,地狱里太挤,阎王爷不敢收,又把我送回来了。”
她轻轻拽了拽手中的另一根绳子,那是拴在张翠山所坐板车上的。
“庄叔叔,”殷素素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婉,“你看,我还带回了女婿来拜见教主和父亲。只不过……这份见面礼,稍微有点‘重’。”
庄铮看着那个只有半张脸、下半身瘫痪的张翠山,心中一阵恶寒。
“闲话少说!”庄铮虽然震惊,但职责所在,“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此处已是禁地!退后,否则杀无赦!”
“杀无赦?”
张无忌突然动了。
他没有用任何花哨的轻功,只是单纯的双腿发力。
“轰!”
脚下的地面炸开一个深坑。张无忌整个人像一颗炮弹般冲进了锐金旗的阵型中。
“结阵!投枪!”庄铮大吼。
几十支精铁打造的标枪呼啸而出,足以洞穿岩石。
张无忌不躲不闪。他甚至没有拔剑。
“当当当当!”
标枪扎在他身上,像是扎在了铜墙铁壁上,纷纷弹开。九阳神功大成后的护体真气,早已让他刀枪不入。
他冲到了庄铮面前。
庄铮也是一条硬汉,怒吼一声,狼牙棒带着千钧之力当头砸下。
张无忌抬起左手。
“啪。”
他稳稳地接住了狼牙棒的锤头。那上面尖锐的铁刺刺破了他的皮肉,但他仿佛毫无痛觉,反而五指用力一握。
“咯吱……”
精铁打造的狼牙棒,竟在他手中像泥巴一样变形、扭曲。
“这……这是什么怪物?!”庄铮惊骇欲绝。
“怪物?”张无忌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我是来给外公祝寿的外孙啊。”
下一刻,他右手拔出了那把一直在地上拖着的剑。
倚天剑出鞘。
寒光如水,杀气如霜。
“斩!”
张无忌单手挥剑,横扫而出。
并没有精妙的剑招,就是纯粹的力量加上神兵的锋利。
“嗤——”
那一排站在最前面的锐金旗教众,连同他们手中的盾牌、兵器,在这一剑之下,全部被整齐地切断。
鲜血喷涌,残肢满地。
庄铮因为离得最近,虽然勉强用断了的狼牙棒挡了一下,但依然被剑气震飞出去,胸口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别杀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
周芷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战场的边缘。她手里拿着一把从峨眉弟子那里缴获的长剑,剑尖指着地上一个想要爬起来反抗的明教教徒。
“这些人,以后都是我们的‘家奴’。”周芷若看着那些惊恐的明教教徒,“无忌,留着他们干活。咱们的‘马戏团’,还需要人手搬东西。”
张无忌停下手,倚天剑归鞘。他身上的杀气瞬间收敛,转头看向殷素素,像个听话的孩子等待表扬。
“娘,路通了。”
殷素素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走到受了重伤的庄铮面前,蹲下身。
“庄旗使,”她伸手蘸了蘸庄铮胸口的血,放在嘴里尝了尝,“味道不错,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铁血汉子。带路吧,带我们上光明顶。我要让我爹看看,他的女儿和外孙,是何等的……出息。”
庄铮看着这一家四口,看着那个被当做狗一样牵着的灭绝师太,看着那个在坛子里哀嚎的何太冲,心中的信念彻底崩塌。
这比六大派还要可怕。这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
……
光明顶,圣火坛。
明教高层齐聚。杨逍、韦一笑、五散人,原本因为教主之位争执不下,甚至大打出手,两败俱伤。成昆的偷袭让他们更是雪上加霜。
此刻,他们全都受了内伤,盘坐在地,无法动弹。
而那个偷袭他们的成昆(圆真和尚),正站在大殿中央,得意狂笑。
“哈哈哈哈!明教气数已尽!今日老衲便要送你们归西,再去引六大派上来收拾残局!”
成昆举起手掌,正要给杨逍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重重撞开。
“砰!”
一个巨大的酒坛子滚了进来,直直撞向成昆。
成昆眼神一凝,一脚踢向酒坛:“什么东西!”
“啪!”
酒坛碎裂。
里面的何太冲滚了出来。他浑身是血,四肢被削,身上爬满了蚂蚁,发出凄厉的惨叫:“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成昆被这恐怖的景象惊得退了一步:“何太冲?!”
紧接着,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响起。
张无忌牵着灭绝师太,大步走进了圣火坛。身后跟着周芷若,推着张翠山和殷素素。
这诡异的组合一出现,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杨逍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曾经的紫微堂主,看着那个已成废人的灭绝师太,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圆真大师,”张翠山在板车上抬起头,那张毁容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你这出戏,唱得太慢了。我们……等不及了。”
成昆看着这群人,本能地感到一种极度的危险。他虽然武功高强,但这几个人身上的气息……太邪门了。
“你们是什么人?”成昆沉声问道。
“我们?”殷素素从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破旧的道袍,向着无法动弹的白眉鹰王殷天正盈盈一拜,“爹,女儿素素,回来给您磕头了。”
殷天正老泪纵横,却又惊骇万分:“素素……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副模样不好吗?”殷素素笑着,指了指地上的灭绝师太,“爹,这是女儿送您的寿礼。峨眉派掌门,给您当个洗脚婢,够不够排面?”
成昆见势不妙,眼中杀机顿起。这群人明显是变数,必须先下手为强。
“装神弄鬼!去死!”
成昆运起幻阴指,身形如鬼魅般扑向看起来最弱的殷素素。
“你的对手是我。”
张无忌横跨一步,挡在母亲身前。
成昆冷笑,幻阴指专破内家真气,这小子找死!
“噗!”
一指点在张无忌的丹田上。
成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像是戳进了一个无底的岩浆火山口。那股至阴至寒的指力非但没有攻入对方体内,反而被一股极其霸道、炽热的内力瞬间反噬!
“九……九阳神功?!”
成昆惨叫一声,手指骨骼尽碎,整条手臂的经脉被那股倒灌的热流烧得焦黑。
张无忌一把抓住了成昆的光头。
“大师,你的手指太凉了。”张无忌的红瞳中闪烁着暴虐,“让我给你暖暖。”
九阳真气全力爆发。
“滋滋滋……”
成昆的头顶冒起了青烟。那是头皮被烫熟的声音。
“啊——!!!”
成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拼命挣扎,但在张无忌的手中,他就像一只被捏住的小鸡仔。
“无忌,别弄死了。”张翠山的声音幽幽传来,“这和尚……我留着有用。谢逊……我的义兄……还在等他呢。”
张无忌闻言,手掌一松,顺势一掌拍在成昆的后背,震断了他的脊椎。
成昆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正好倒在何太冲的身边。
两个废人,四目相对,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恐惧。
张无忌拍了拍手,转过身,面对着明教的一众高层。
他没有行礼,也没有客套。
他只是走到圣火坛前,看着那即将熄灭的火焰。
“从今天起,”张无忌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明教,姓张。”
他转头看向杨逍等人。
“谁赞成,谁反对?”
杨逍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少年,又看了看地上如死狗般的成昆和灭绝师太。他是个聪明人,更是个识时务的人。
“属下……参见教主。”杨逍艰难地低下了头。
“参见教主!”
韦一笑、五散人,乃至白眉鹰王,都在这股绝对的暴力和恐怖面前,低下了头颅。
殷素素走到大殿中央,看着这跪拜的一幕。
她忽然觉得,这十年的苦,这十年的屈辱,在这一刻都值了。
她走到灭绝师太身边,解开了她被卸掉的下巴。
“师太,”殷素素轻声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要的‘正义’。你也喊一声教主来听听?”
灭绝师太浑身颤抖,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想要吐口水,想要大骂,但当她看到旁边周芷若正在把玩的那把小刀时,所有的勇气都化作了恐惧。
“教……教主……”
灭绝师太闭上眼睛,两行浊泪流下,发出了那声彻底击碎她自尊的称呼。
“哈哈哈哈!”
张翠山在板车上狂笑起来,笑得伤口崩裂,血染红了灰布。
“好!好!好!”
这一日,光明顶上,圣火重燃。
但这火,不再是驱散黑暗的光明之火,而是焚烧一切旧秩序的复仇业火。
而山下,剩余的六大派残兵败将,正在像一群无头的苍蝇,等待着被这新的“魔教”一一吞噬。



第十五章:白肉为盘,圣女为娼
光明顶,正气殿。
这座曾经象征着明教无上权威的大殿,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酒池肉林。四周的帷幔被扯下,换上了从六大派那里缴获的各色旗帜——华山的剑旗、昆仑的太极旗、峨眉的粉色巾帼旗,此刻都像破布一样铺在地上,被人们随意的踩踏、泼洒酒水。
大殿中央,燃着几堆巨大的篝火,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但最刺眼的不是火光,而是满殿晃动的、白花花的肉体。
“都给老子跪好了!”
周芷若坐在高高的教主宝座扶手上,手中把玩着那条沾血的狗链。她的脚下,不再是威严的石阶,而是一条由活人铺成的“地毯”。
那是二十名华山派和昆仑派的男弟子。他们被剥得一丝不挂,双手反绑,像蛆虫一样整齐地排列跪伏在地上,背脊相连,形成了一条通往宝座的长路。
张无忌赤着上身,大马金刀地坐在宝座上,双脚赤裸,毫不客气地踩在这些“人肉地毯”的脊背上。每当他脚下用力,那些赤裸的男弟子就会发出一阵压抑的闷哼,肌肉因为羞耻和疼痛而剧烈痉挛,屁股高高撅起,丑态毕露。
但这还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主角,是那些曾经冰清玉洁的峨眉女侠们。
“上菜。”殷素素慵懒地倚在张翠山身边的软塌上,手里端着一杯殷红的葡萄酒,眼神迷离而残忍。
侧门打开。
十二名峨眉派的女弟子,排成一列走了进来。
她们身上,没有一片布缕。
曾经象征着她们身份的道袍、中衣、亵衣,统统不见了。她们全身赤裸,长发披散,双手高高举着托盘,盘中放着瓜果美酒。
寒冷的空气刺激着她们娇嫩的肌肤,让她们浑身布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们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只要谁敢停下脚步,或者试图用手遮挡私处,旁边负责监工的明教教众就会毫不留情地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她们最为敏感柔嫩的大腿内侧和乳峰。
“呜呜……”
领头的正是丁敏君。
此时的她,脸上那道被周芷若划出的伤疤狰狞恐怖,但这恐怖与她此刻赤身裸体的状态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对比。她那虽然不再年轻但依旧丰满成熟的身体,此刻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数百双贪婪的眼睛之下。
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羞耻,她的双腿在打颤,那处于大腿根部的私密处随着步伐若隐若现,甚至因为刚才失禁而残留着一丝水渍。
“丁师姐,”周芷若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指了指自己脚边的空地,“过来,把酒倒满。记住,我不喜欢站着倒酒的人。”
丁敏君浑身一颤,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着牙,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辱地跪了下来。
她赤裸的双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高举酒壶。因为这个姿势,她那对饱满的乳房沉甸甸地垂下,随着呼吸剧烈颤动,而在她身后,那原本应该是私密的臀部,此刻正大张旗鼓地对着大殿内的众人,毫无尊严可言。
“再低点。”周芷若冷冷道,“用嘴。”
丁敏君崩溃了。她不得不趴伏在地上,像条狗一样撅着屁股,将酒壶的壶嘴含在嘴里,然后歪着头,控制着酒液流进周芷若的杯子。
酒水洒了出来,淋湿了她的脸,顺着她的脖颈流向胸口,流过那两点挺立的红梅,最后汇聚在腹部。
“哈哈哈哈!”
大殿内爆发出一阵狂笑。那些原本拘谨的明教教众,在看到昔日高不可攀的正派女侠这般模样后,心中的兽性被彻底点燃。
“好!好一匹峨眉胭脂马!”
韦一笑怪叫一声,身形一闪,竟然直接伸手在丁敏君赤裸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留下五个清晰的青紫指印。
丁敏君惨叫一声,身体猛地瑟缩,却不敢躲避,只能任由那只冰冷的手在她身上肆虐。
但这还不是高潮。
张无忌突然站起身,那条作为“地毯”的人肉路瞬间发出几声骨裂的脆响。
他走到大殿中央,看向被绑在刑柱上的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也被剥光了。
对于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来说,这是一种比杀头还要残酷一万倍的刑罚。
她那苍老、松弛的皮肤,干瘪下垂的乳房,布满皱纹的小腹,以及那稀疏灰白的私处毛发,此刻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这不再是女人的身体,这是一具被剥去了所有光环、只剩下丑陋与衰老的皮囊。
“这就是峨眉掌门?”张无忌拿着倚天剑,冰冷的剑身贴着灭绝师太干瘪的大腿内侧缓缓上移,“这身皮肉,真是让人倒胃口。”
灭绝师太紧闭双眼,全身因为极度的耻辱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她想咬舌自尽,但下巴再次被卸掉,连死都做不到。
“不过,”殷素素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盒从山下买来的劣质胭脂,“既然是出来卖的,总得打扮打扮。”
她抓起胭脂,粗暴地涂抹在灭绝师太那两点干瘪的乳头上,涂得鲜红欲滴,像两个滑稽的小丑鼻子。然后,她又在灭绝师太的小腹上,用墨汁写下了两个大字——淫尼。
“来人,”殷素素拍了拍手,“给师太‘穿’衣服。”
几个教众抬上来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装满了粘稠的蜂蜜。
“哗啦!”
蜂蜜兜头浇下。
灭绝师太瞬间变成了一个粘糊糊的黄人。蜂蜜顺着她的头发、脸颊、胸口流下,流进她的腋下,流进她的股沟,将她全身每一寸私密的地方都糊满。
“放蚂蚁。”张翠山在旁边兴奋地指挥道,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一罐黑色的行军蚁被倒在了灭绝师太的脚下。
蚂蚁闻到了甜味,瞬间爬满了那具赤裸的身体。
“唔——!!!”
灭绝师太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成百上千只蚂蚁在她身上爬行、啃噬,钻进她的鼻孔、耳朵,甚至……钻进那最隐秘的私处。
那种又痒又痛、深入骨髓的感觉,让她那具苍老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种种不堪入目的扭曲姿势。她双腿乱蹬,胯部不受控制地挺动,看起来就像是在发春。
“看啊!”殷素素指着灭绝师太,笑得花枝乱颤,“咱们的师太动情了!这一把年纪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扭腰摆臀,真是老当益壮啊!”
周围的峨眉女弟子们看着师父受此大辱,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遮挡身体的手都放下了,只求这帮恶魔不要注意到自己。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周芷若从宝座上走下来。
她赤着足,踩着地上的血水和酒渍,走到那群赤裸的峨眉弟子面前。
她的目光在这些昔日的同门师姐妹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那个曾经最爱欺负她的师姐身上——那是贝锦仪,此刻正蜷缩着身体,试图用长发遮住胸前的丰盈。
“贝师姐,”周芷若用脚尖挑起贝锦仪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当年的汉水边,你嫌我身上有鱼腥味,不让我上船,还记得吗?”
贝锦仪泪流满面,拼命摇头:“掌门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了就要罚。”
周芷若笑了,她转身从桌上抓起一把带刺的苍耳——那是用来泡酒的药材。
“张开腿。”周芷若命令道。
贝锦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要……”
“张开!”周芷若一脚踩在贝锦仪的肩膀上,将她踹翻在地,贝锦仪那雪白的大腿被迫大大张开,私密处毫无遮拦地暴露出来,粉嫩的肉瓣在恐惧中微微颤抖。
周芷若毫不留情,抓起那把带刺的苍耳,狠狠地塞进了那个曾经因为“纯洁”而自傲的地方。
“啊——!!!”
贝锦仪发出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惨叫。那种娇嫩黏膜被尖刺刮擦的剧痛,让她瞬间弓起了身子,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鲜血顺着大腿根部流了下来,混合着透明的体液,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
“这下,”周芷若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冷冷地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滚、下体一片狼藉的贝锦仪,“你身上也有腥味了。不过,是烂鲍鱼的腥味。”
大殿内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这不是狂欢,这是一场针对人性的公开处刑。
张无忌看着这一切,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他突然一把抓过旁边一名赤裸的华山女弟子,将她按在满是酒菜的桌子上。
“既是宴席,怎能无肉?”
他没有真正的性交,而是将那女弟子当成了盛菜的盘子。他抓起滚烫的烤羊腿,直接放在了女弟子平坦光洁的小腹上,滚烫的油脂瞬间烫起了燎泡。
“啊!烫!烫死我了!”女弟子哭喊着挣扎,但被张无忌按得死死的。
张无忌抽出匕首,在女弟子的大腿上割下一片肉——那是真正的割肉。
“爹,娘,”张无忌将那片带着血丝的人肉递给父母,“孩儿孝敬你们的。”
殷素素接过那片肉,看着下面那个痛晕过去、下体赤裸流血的女弟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好吃。”
她将肉塞进嘴里,连同那女弟子的眼泪和尊严,一起嚼碎。
此时的光明顶,圣火依旧熊熊燃烧。
但这火光照耀下的,不再是侠义,而是一群赤条条的、在泥沼中挣扎的肉虫,以及几个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俯瞰众生的魔王。


第十六章:郡主的“围猎”与反猎
光明顶上的那场狂欢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大殿内的哀嚎声从未停歇。当晨曦再次照亮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时,正气殿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臊气——那是酒味、血腥味、精液味和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恶臭。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名门正派弟子,如今像是一群被驯服的牲畜,赤条条地蜷缩在大殿的角落里。他们的眼神空洞,身上布满了鞭痕、烫伤和各种不堪入目的淤青。甚至连遮羞的本能都已经退化,因为只要谁敢试图合拢双腿,就会招来一顿更狠的毒打。
“打扫干净。”
殷素素坐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一面铜镜,正在细致地描眉。她的脚边,跪着曾经的昆仑女侠班淑娴。这位昔日悍妇如今浑身赤裸,脖子上套着项圈,正用舌头舔舐着殷素素鞋面上的灰尘。
“是……主人。”班淑娴含糊不清地应着,声音卑贱到了尘埃里。
就在这时,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
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马蹄声,震得大殿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报——!”
一名浑身是血的明教教众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启禀教主!山下突然出现大批元兵!足有两万人马,还带着红衣大炮,已经把光明顶团团包围了!”
张无忌正躺在宝座上,怀里搂着赤身裸体、神情呆滞的周芷若(其实是她在帮他按摩太阳穴,两人赤裸相对,毫无顾忌)。听到这话,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元兵?”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领头的是谁?”
“是一个年轻公子,手持折扇,很是嚣张!”
殷素素放下了眉笔,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真正的‘黄雀’来了。”
……
片刻后,正气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阳光刺入昏暗的大殿,照亮了那满地的污秽与肉体。
一个身穿锦衣、手摇折扇的年轻公子,在一众玄冥二老、苦头陀等高手的簇拥下,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那是赵敏。
她本以为会看到六大派与明教两败俱伤的惨状,或者是一群疲惫不堪的江湖草莽。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劝降这群草寇,将这群武林人士一网打尽。
然而,当她看清大殿内的景象时,她那原本自信满满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
赵敏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了。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一群赤身裸体的“牲畜”。
她看到了被剃光了头发、浑身涂满污秽、正在地上像狗一样爬行的灭绝师太。
她看到了被种在坛子里、只剩个脑袋还在那里傻笑流口水的何太冲。
这哪里是武林圣地,这分明是修罗地狱的屠宰场。
“呕……”
站在赵敏身后的几个王府侍卫,即使见惯了战场厮杀,也被这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和淫靡景象熏得差点吐出来。
“这位公子,”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
殷素素穿着那件松松垮垮的道袍,里面什么都没穿,赤着双足,踩着地上的血水,一步步走向赵敏。
“这般大张旗鼓地来我光明顶,是想来……入席吗?”
赵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与震惊。她是汝阳王的掌上明珠,见识过大风大浪,绝不能在这里露怯。
“本公子乃是大元朝廷特使。”赵敏冷冷地看着殷素素,“听说六大派在此聚会,特来调停。没想到……明教竟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狗。”
“疯狗?”
宝座上的张无忌笑了。
他赤裸着站起身,那一身如铁石般坚硬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随手抓起旁边一个跪着的峨眉女弟子——那是纪晓芙当年的师妹,直接将她像扔垃圾一样扔向赵敏。
“砰!”
那赤裸的女体重重摔在赵敏脚边,痛得蜷缩成一团,私处一片狼藉,暴露无遗。
“郡主娘娘,”张无忌直接叫破了她的身份,声音戏谑,“这种货色,我们玩腻了。既然你送上门来,不知你这金枝玉叶的身子,比起她们……耐不耐操?”
赵敏脸色骤变。既然身份被识破,她也不再伪装。
“大胆狂徒!”赵敏厉喝一声,后退一步,“左右!给我拿下!”
玄冥二老——鹿杖客与鹤笔翁,虽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不轻,但听到命令,依然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玄冥神掌!”
两股阴寒至极的掌力,直扑张无忌。
“嘿。”
张无忌站在高台上,动都没动。
周芷若动了。
她像一只白色的幽灵,瞬间出现在二老面前。她身上一丝不挂,但这赤裸并没有让她感到羞耻,反而成了一种最原始的武器。
“两个老色鬼,看哪里呢?”
周芷若媚笑一声,身体诡异地扭曲,竟直接从二老的掌风缝隙中钻了过去。
鹿杖客只觉得眼前一花,满眼都是少女那白皙晃眼的乳肉和那一抹黑森林般的私密。他本就是个色中饿鬼,这一下分神,便是致命的。
“噗嗤!”
周芷若手中的断刃,不知何时已经割断了鹿杖客的手筋。
紧接着,张无忌从天而降。
“轰!”
他双脚狠狠踩在鹤笔翁的肩膀上。九阳神功加上万钧之力,直接将鹤笔翁的双腿踩进了地砖里,直至膝盖。
“咔嚓!”
骨骼粉碎。
“啊——!”鹤笔翁惨叫。
但惨叫声还没传远,就被张无忌一巴掌扇了回去。
“闭嘴。”张无忌抓住鹤笔翁的头,像拔萝卜一样把他提了起来,然后随手一扔,正好扔进了那个装何太冲的破坛子旁边。
“正好,给那只废物找个伴。”
战斗结束得太快。
快到赵敏身后的神箭八雄还没来得及弯弓搭箭。
赵敏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意识到,情报错了。错得离谱。
这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这是两个拥有绝世武功、且完全没有底线的疯子。
“撤!”
赵敏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既然来了,还想走?”
殷素素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耳边响起。
大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无数明教教众从阴影里涌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剑,而是绳索、铁钩、还有那种特制的、带着倒刺的渔网。
“抓活的。”殷素素舔了舔嘴唇,眼神贪婪地在赵敏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游走,“听说蒙古女子的皮肤最是紧致,尤其是这种皇亲国戚……无忌,你不是还没尝过‘郡主’的味道吗?”
赵敏被困在大殿中央。她身边的侍卫一个个倒下,被那些疯狂的教众撕成碎片。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握着手中的倚天剑——不,那是假的,真剑在张无忌手里。她手里只有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
“你们别过来!”赵敏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神决绝,“本郡主宁死不受辱!”
“死?”
张无忌一步步走下台阶。他赤裸的脚踩在血泊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你想死,问过我了吗?”
他伸出手,隔空一抓。
“控鹤功!”
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了赵敏。她手中的匕首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
紧接着,那股吸力并没有消失,而是撕扯上了她的衣襟。
“嘶啦——!”
锦衣碎裂。
赵敏惊呼一声,双手护胸。她那件精致的男装外袍被撕得粉碎,露出了里面淡黄色的肚兜和亵裤。
“啧啧,果然是金枝玉叶。”张无忌走到她面前,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扫视,“连贴身衣物都绣着金线。”
赵敏浑身颤抖,满脸通红:“张无忌!你若敢碰我,我父王定会将这光明顶夷为平地!”
“夷为平地?”张无忌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赵敏肚兜的系带,“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我是这里的王。而你……”
他猛地一用力。
系带崩断。
那最后一块遮羞的肚兜滑落。
赵敏那对从未被男人看过的玉兔,猛地跳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粉嫩的乳尖因为寒冷和恐惧而挺立着。
“啊!”赵敏尖叫着蹲下身,试图遮挡。
但周芷若已经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那根刚才拴灭绝师太的狗链。
“啪。”
项圈扣在了赵敏那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上。
“欢迎加入。”周芷若用力一扯链子,迫使赵敏不得不像狗一样爬行,“郡主娘娘,你会喜欢这里的。尤其是……当你被剥光了,和其他母狗一起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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